第27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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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話地點換到了審訊室, 姚俊臉上的淚水被緊張的冷汗所替代。當初是苗紅和趙平生給他錄的口供,所以審人還是他們倆搭檔來審。羅家楠打電話問祈銘要不要一起看監視屏,那邊回複說手頭有事等下上來。
給羅家楠當師傅之前苗紅和趙平生一直是搭檔,她熟知對方的審訊策略。趙平生有個習慣,審人每次都得先盯嫌犯盯足十分鐘再開口,為這陳飛總嫌他磨嘰。趙平生解釋說這是在消磨對方的耐性,也給了彼此互相觀察對手的時間。他本身就是個耐性十足的人,遇事絕不會像羅家楠他們這幫小年輕似的說炸毛就炸毛。
十分鐘未到,姚俊的冷汗已經沁透了貼身的衣服。他幾次開口想要說話, 但卻沒發出聲音。這就是趙平生所要的效果,讓對方心虛到恨不得自己把事實真相全說出來。他和嫌犯之間的沉默對峙曾經有一次長達七個小時,彼此就互相看著, 一聲不吭,直到他從對方的表情裡捕捉到心理防線坍塌的跡象。
他確定, 眼前這個男人的內心早已塵土飛揚。
“你八點半進的醫院正門。”趙平生屈起食指緩慢地叩擊金屬桌面,以這種低沉而有節奏的響動給對方施加壓力, “然後去哪了?”
姚俊稍稍調整了下坐姿,低著頭說:“小花園裡……有人下象棋……我去……我去旁邊看了一會……”
“拎著給媳婦兒做的熱飯熱菜不送,反倒有閑情逸緻去看人下象棋?”趙平生搖搖頭,“姚先生,我再給你幾分鐘, 好好想想,編圓了再說。”
監視屏裡突然傳來“咯愣咯愣”的動靜,羅家楠以為是出了問題, 剛想上手去拍立刻被陳飛擋住。“一百多萬,拍壞了你賠?”陳飛瞪眼吼他,“不是機器的毛病,是椅子腿兒刮地的聲音。”
哦,羅家楠反應過來,原來是姚俊抖得帶著椅子跟著一起哆嗦。
“我沒殺人,趙警官,真的——”
姚俊的聲音也在抖。突然他抬手照著自己的臉左右開弓“啪啪”猛抽,邊抽邊說:“我不是人!我對不起文玥!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苗紅想要上前制止,起身的瞬間被趙平生一把按住手腕。“讓他發洩。”趙平生低聲說。其實他猜到了,能讓一個男人顧不上給老婆送口熱飯也得去幹的事,偷情當屬第一。
隔壁看監控的被清脆的巴掌聲弄得皺起眉頭。祈銘剛好進屋,正趕上看姚俊的表演。他還真沒見過當著執法人員抽自己大嘴巴的嫌犯,不,準確地說,是從沒見過這種畫面。但他清楚這種行為所代表的含義——在他人面前進行自我懲罰,看似是在悔過,實際上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
姚俊打累了,垂下手,腫著臉,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趙平生:“我在……我在醫院裡……有個相好的……她能……能證明我沒殺人……”
趙平生示意苗紅開啟錄音筆——之前的都是廢話,這才開始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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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相好的叫什麼?在哪個科室工作?”趙平生問。
姚俊抽抽鼻子,不情不願地說:“于娜,以前也是住院部呼吸內科病區的護士,後來調去門診了。那天不是她的班,但開學習會延誤了下班時間,我進電梯正好碰上她。也好多天沒見了,就……就……”
趙平生看他“就”不出個所以然,於是繼續提問:“你們倆關系維持多久了?”
“兩年,打從她去門診開始。”姚俊嘆了口氣,“她和文玥競崗護士長沒競上就賭氣調去門診了。那會兒她正和老公鬧離婚,多少也影響工作。我是法院的調解員,正趕上她這個案子……哎,她在我辦公室裡哭了一下午,說自己為了工作犧牲了家庭,夫妻感情破裂,現在競崗也失敗了哪頭都沒撈著好,要不是為了孩子,死的心都有。您說我能怎麼辦,就勸唄,念在她是文玥同事的份上,我呢就多關心她點兒,發發微信什麼的……”
“你和馮文玥之間的關系也有裂痕?”
姚俊沉默了一會,說:“文玥有點潔癖,剛結婚那會就不怎麼讓我碰,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害羞,後來才知道她是嫌我髒,也不是嫌我,她就覺得男人的……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趙平生點點頭。
“文玥十六歲進護校,出來就是內科,天天伺候那幫垂死的老頭兒,吃喝拉撒全在病床上,她可能是有心裡陰影了……我就想,嗨,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慢慢來……然後我就費盡心思討她歡心,可誰知道她後來直接和我分屋睡了。”姚俊一臉的無奈,他舉起手張開巴掌,“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信,我們倆結婚二十年,幹那事兒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別人認為我們沒孩子是因為身體有毛病,這些年甭管是同事還是同學,只要一有生孩子的偏方就趕緊告訴我,我他媽……唉,我他媽也是有苦說不出啊!”
趙平生當然明白性方面的事對於絕大多數男人來說有多重要,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單向玻璃,因為陳飛就在那後面。別看年近半百,可這一巴掌都不夠數他倆一禮拜的次數,還得把值班加班熬夜的日子刨出去。
直到被苗紅撞了下胳膊,趙平生才從美好的幻想中回過神,輕咳一聲繼續問:“夫妻生活不協調,你可以離婚,為什麼要出軌?”
“我是真心愛她,而且除了那方面,文玥身上挑不出毛病,我就沒見過比她更能幹的女人。上班那麼累,回來家裡還收拾得利利落落,比我還孝順我父母。她妹妹病的那段時間,我媽也住院了,她一個人兩頭跑的伺候。我媽臨走之前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就是倆人一輩子沒孩子,也不許我提離婚。”
“可你依舊選擇背叛她。”
趙平生的語調裡帶著責怪的意味,這讓姚俊紅腫的麵皮更添了一層血色。“跟于娜……我也是鬼迷心竅了……我想過斷,可斷不掉,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他媽算是見識了。”然後他突然意識到苗紅還在場,趕緊又往回找補:“我沒別的意思啊,苗警官,我是說其他人,其他人……”
苗紅理都沒理他,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抬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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