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自己吃了一嘴骨灰這糟心事不說,逢人就沖他說“恭喜”的現象讓羅家楠很是納悶了一陣。後來他終於從技術部的上官芸菲那打聽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迫於苗紅的“淫威”,他也不敢去找對方拍桌子。而且這種“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不正之風是重案組的傳統,就算是換個人傳更不著邊的謠言也沒地方說理去。

刑警工作壓力大,心理負擔重,打趣彼此共同的朋友也是種不花錢的解壓方式。再說了,謠言止於智者,明兒大家就都得把這事兒給忘了。

“小羅啊,下班早點回去,注意身體。”陳飛路過羅家楠辦公桌旁的時候甩下句話。

“不是,頭兒,你怎麼也跟著起鬨啊!”羅家楠的臉皺得比吃了一嘴骨灰還厲害,“別說老子沒那功能,就是有也不跟他祈銘生啊!”

“在我面前別老子老子的,臭小子!說話沒大沒小。”陳飛輕拍了羅家楠的腦袋一下,“說正事,高金海那筆罰款我給海關打過電話了,降到二十萬,按線索懸賞標準沖抵。錢該花還得讓他花,不能讓他們這群鑽法律空子的家夥以為給警方提供點線索就值了大錢了。”

“要我說,免十萬都算給他臉了。”羅家楠抽出張紙巾抹了抹嘴。這口骨灰吃的,到現在他都覺得嘴裡澀了吧唧的。

“還有,昨兒你媽可給我打電話了,問我為什麼給你排那麼多夜班,連回家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陳飛比他還不爽,“自己不回家還連累我挨罵,我看是真得給你多排點夜班了。”

羅家楠趕緊握住陳飛的手,一臉委屈相:“我的隊長誒,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媽那人,她今天叫我回家吃飯,明天就得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後天就得追著我要抱孫子。”

“正好,給她打個電話報喜訊。”

“隊長咱能不提這事嘛!?”

“陳隊長。”上官芸菲舉著平板電腦敲敲辦公室大門,探進半個身子,“你讓我查的資料已經上傳到伺服器裡了,就在重案組公共資料夾的二號子資料夾裡。”

陳飛沖她招招手:“芸菲啊,來,問你個事。”

“啥事啊,陳隊長?”上官芸菲揹著手走進來。她是今年新招的研究生,聲音甜甜美美,人也長得白白淨淨,雖然稱不上是大美女但做技術的女孩自帶書卷氣,看著就招人喜歡。

“你覺得羅家楠怎麼樣?”陳飛笑眯眯地看著她。羅家楠挑起半邊眉毛,揚著下巴問:“菲菲,是不是覺得你楠哥我帥呆了?”

上官芸菲抿著嘴唇笑笑,然後說:“呦,陳隊長,您這是要給楠哥介紹物件啊?”

“嫂夫人的要求,不是說非得讓你跟他處物件啊,就你身邊兒的小姑娘,覺得有合適的,給他介紹一個。”陳飛無奈地搖搖頭。

歪頭打量著羅家楠,上官芸菲問:“楠哥,你多高?”

“一米八七。”羅家楠一字一頓地說,緊跟著就聽到陳飛不滿地咳了一聲,立刻改口:“好吧,一米八三,光腳量的啊。”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等等,認真的?我可不去相親啊。”羅家楠蹬著地坐在轉椅上往後滑開一小段距離,“菲菲,甭替哥操心,保不齊明天就給你帶個嫂子回來。”

上官芸菲故作驚訝狀:“呀,那你和祈老師的孩子怎麼辦?”

羅家楠突然有拿頭咚咚撞牆的沖動,他琢磨著這事兒沒一個禮拜大家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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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海送來的資料裡有將近兩百條記錄,這要一個個查下去,到明年這時候也查不完。陳飛召集組員開會,探討排除嫌疑人的想法。這屬於犯罪行為分析的範疇,副隊長趙平生讀博期間主攻犯罪心理學,開這種會時一般由他來定框架。

“根據法醫辦提供的結論,死者系河魨毒素中毒死亡。”趙平生在會議室的大螢幕上打出司法鑒定中心給出的報告——祈銘的推測是對的。“考慮到兇手作案時的思維嚴謹性——投毒後拋屍,再結合死者的體格,我判斷兇手是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間的男性。另外提取河魨身上的毒素需要一定的經驗,因此我認為可以排除排汙船上的工作人員。”

上官芸菲被借調過來協助重案組進行排查,她噼裡啪啦地在電腦上打字,片刻後對陳飛說:“還剩七十三艘漁船的船主符合。”

“屍體於排汙河道內發現,這說明兇手熟悉城市河道分部,是本地人。”祈銘提出自己的想法。通常來說法醫是不需要參加這類會議的,但他並非正牌法醫,反倒是顧問的工作佔得比重更大。

“嗯……還有五十一條記錄。”上官芸菲說著,沖他甜甜一笑。

新來的顧問長得好看,有大學問,又文質彬彬的和那些警察糙漢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局裡的小姑娘們就像挖到寶一樣。連帶法醫辦的門庭都比之前熱鬧了許多,弄得老韓一個勁感慨自己早生了三十年。

“菲菲,這開會呢啊,別擠眉弄眼的。”羅家楠敲敲桌子。苗紅拍了把他的腦袋,提醒他別沖小丫頭擺臉色,然後說:“我認為,兇手應該是單身。”

眼看其他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自己,苗紅解釋道:“兇手不是沖動殺人,而是有條理,有計劃地設計了投毒和拋屍,他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間。就我所知,出海的一般都是夫妻船,兩口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