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不能騎馬, 孫鐸與歲晚牽著兩匹馬走過人群。古代人民勤勞又努力,這個時間段天色還有些灰濛, 但城中各個地方早就準備就緒,進入了新的一天。

路上遇到覬覦歲晚的人太多,孫鐸不得不學著電視裡為歲晚買了一頂鬥篷用來遮掩容貌。不過還沒走幾步, 孫鐸就發現電視果然是電視,只能看著玩玩兒了。

真在大街上帶著個鬥篷, 簡直比露出真容還要引人注意,分分鐘被當成逃亡的江洋大盜。

邊塞城裡位處陳國與燕國的交接處, 比其他地方亂上了不止一點半點,來來往往的人也多奇人異事, 但人類有著趨美的本性, 看到美麗的人總會多幾分注視。

歲晚的飄飄欲仙的白裙早就換成了方便耐穿的灰衣,卻還會吸引了幾乎全部的目光,只是看到歲晚盤起的頭發時, 眼中少了幾分覬覦。

“這個地方倒比我想的更繁華。”孫鐸以為邊塞之類的地方,會黃沙遍地,大漠孤煙, 這個邊塞城突破了他的想象。

“邊塞城不過是剛好在兩個國家的交界處而已。”歲晚昂著纖細優美的脖頸, 如同一隻驕矜冷淡的天鵝, “若是嚴格說起來, 如今的‘邊塞城’不止一個兩個。”

說著,歲晚目光看向這些庸庸碌碌卻奮力生活的平凡人:“這個邊塞城處於盤龍嶺,崇山峻嶺深不可測, 是最好的屏障。這其中生活的人,靠山吃山,山中卻藏著流寇,關外還有燕國虎視眈眈,實在不易。”

孫鐸不置可否,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行為會給歲晚造成影響後,他實在是無法再心安理得的反駁歲晚的話了。

“馬上要出關了,關引呢?”走了沒一會兒,二人就走到了城門口。

門口排起了長隊,出關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出關謀生,只有很少一部分商隊出關,而看起來明顯不像是普通百姓,也並非商隊的孫鐸與歲晚二人就非常的引人注目了。

孫鐸鎮定自若的把手伸進懷裡假裝掏東西,實際上從空間裡取出兌換好的玲瓏佩,遞給歲晚一個。

玲瓏佩到底和關引有些不一樣,孫鐸這個能看出玲瓏佩本質的人自然而然的握著,歲晚卻如同捏著一張紙似的用指尖捏著。

仔仔細細的看過以後,歲晚沒發現任何破綻:“果真是關引。”

聽到了歲晚的喃喃自語,孫鐸會心一笑。這玲瓏佩也是個精妙的小東西,障眼術用在別人身上,別人想看到什麼,就能看到什麼,令人深信不疑。

別說關引上的字跡、印章,若是歲晚認為這關引是皇帝給的,玲瓏佩還能出現歲晚所認為的皇帝玉璽印章。

“我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歲晚被孫鐸帶著排在長隊後面,皓齒輕咬嘴唇。

這個問題孫鐸都懶得回答,將歲晚扯到隊伍裡,然後就不再言語——歲晚看上去的不再言語。

‘出關以後你打算怎麼辦?’系統一路上看著孫鐸帶著個小姑娘,興高采烈的向著燕國進發,也沒做什麼手腳,他簡直都要以為孫鐸是在春遊了,‘當真要去燕國救南遷客?’

孫鐸用手把玩著手裡冰涼的玲瓏佩,心不在焉:‘當然,救下南遷客不好嗎。’

‘南遷客只是一個根本沒有出現過的角色,只存在於回憶裡的小人物,他的存在對於大體劇情的改變沒有任何幫助。’系統嚴肅道。

‘誰說的?’孫鐸輕笑,‘千裡之提潰於蟻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妙用。何況南遷客還並不是一個小人物。’

南遷客是男主角的恩師,是女主角師傅的舊友,更是一個鼎鼎大名的大將軍。他不僅是男女主之間感情的粘合劑,一眾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幫助男女主角逐鹿天下最好的利器。

而且,南遷客的死,讓男主角有了名正言順奪取皇位的名號,理所當然將南遷客的舊部納於名下,如果將日後男主角的成就比作高樓大廈,那麼他就是直接在南遷客的身上奠基了地基。

如果南遷客沒死,男主角拿什麼爭奪天下?雖然很有可能他還是能夠坐上皇位,但無疑底氣沒有那麼深厚。

從孫鐸心中知道了他的打算,系統沉默一會兒,又潑一盆涼水:‘萬一救下南遷客,他選擇追隨男主角呢?’

這次孫鐸是真的笑了起來:‘你別太低估人類的記仇心。南遷客為燕國殫精竭慮,最後落得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下場,那些南遷客的下屬都看不過去了,何況他自己?他還不是燕國的人,只是選擇了燕國皇帝盡忠而已,哪怕他對燕國再多的責任,這次死裡逃生,怕也是愛不起來了吧。’

‘人類的感情那麼複雜,萬一他真的執迷不悔呢?’系統一反常態,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就沒辦法了,既然我想辦法救了他一命,自然也有辦法送他一程。’孫鐸勾著唇角,忠厚老實的相貌硬是讓人見之發寒。

系統又沉默一段時間,冷冰冰的說道,聲音沒有起伏,卻莫名讓人感覺到了其中的無奈:‘你總是有道理。’

與系統交談的時候,歲晚就站在一旁,看著孫鐸自顧自的表情變化,心裡翻找了一下多年來所看的醫書,思考這種情況是什麼病症。

癔症?離魂症?想了半天,卻也沒有一個符合孫鐸的症狀。

“關引。”門口的守門人頭也不抬,重複著一個動作: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關引,觀察後放在一起,接過,放在一起……迴圈往複。

孫鐸面不改色的遞過去,看著對方頭也不抬的打量後與其他人的關引放在一起,他身後的歲晚也鎮定的照做。

二人無驚無險的安全度過,除了因為歲晚的容貌而有些小喧嘩外,沒有任何的意外情況。只是一走出守門軍官的視線,孫鐸立刻與歲晚翻身上馬,用力拍著馬屁股,一騎絕塵而去。

“我們跑什麼?”不明所以的跟著孫鐸照做,忍不住問道。

“關引是假的。”孫鐸言簡意賅的解釋,他的話一出口,歲晚再也不多問,跟著孫鐸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