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柯道:“那你為什麼……不掩飾一下自己?嗯,就是說按照沈樹的性格模仿他的言行舉止。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出來了。”

“我為什麼要模仿別人?”

沐嘉樹笑著反問:“我身份天衣無縫,其他人就是再質疑,沒有真憑實據的時候,也不敢當面來問我。而當人對一件事情怎樣思考也弄不明白真相的時候,往往就喜歡自行腦補,他們自己當然會想到自以為合理的解釋,不需要我費腦子。”

鄭柯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道理是這樣講,一般人很難能有那份心理素質做到沐嘉樹這個地步。他朝沐嘉樹豎了下大拇指,卻又說:“我真想不到以你的脾氣,剛才怎麼會和那麼個女人計較起來。”

沐嘉樹知道自己剛才的事的確辦的有些掉價,不過自從知道了沈樹是自己的弟弟之後,他的心情一直挺微妙的,劉燕又屬於那種無恥中的極品,以至於沐嘉樹剛剛就沒能壓住脾氣。這還真不好和鄭柯解釋,他只聳了聳肩。

“沈樹!”

身後有人追過來,黎青氣喘籲籲地攔住他:“我有話和你說。”

沐嘉樹停下腳步,手在旁邊鄭柯的肩膀上按了一下:“改天再聚?”

鄭柯無所謂地說:“行啊,那我先走了。”

臨走之前,他帶著笑意看了黎青一眼,這才施施然轉身而去。

沐嘉樹知道鄭柯獵豔的毛病又犯了,不過也清楚他一向都不來真的,就沒有多勸,只對黎青道:“什麼事?”

黎青搖了搖頭:“沈樹,我知道你恨我。”

沐嘉樹上下打量他片刻,不置可否:“然後呢?”

原來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佔絕對主導地位的都是黎青,結果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每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都莫名其妙地被沐嘉樹牽著鼻子走,反而忘了自己接近他的目的。這一回黎青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決心要跟他好好談一談,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柔聲說:“我覺得你可能誤會我了,你聽我解釋......”

沐嘉樹看看人來人往的商場,覺得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聽他解釋”,於是打斷了黎青:“跟我來。”

兩人一直走到了這附近的街心公園,這個時間,跳廣場舞遛彎的大爺大媽都還沒有開始出沒,周圍十分安靜,沐嘉樹說:“行了,說吧。”

黎青試圖摟住沐嘉樹,被他退後兩步避開,臉色微微一變:“我知道你恨我,你不喜歡我和文少總是待在一起,可是文家家大業大,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媽提前退休,我爸又是個酒鬼,如果我再不想辦法弄錢,這日子還怎麼過?你嫌我沒骨氣也好,覺得是我對不起你也好,可是你知道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嗎?我做夢都想當個體面的人,讓別人不再看不起我......”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沐嘉樹的表情,希望能夠看到他動容的樣子,畢竟在黎青看來,這個沒出息的前男友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肯定也是搭上了誰的線,應該和他很有同感才對。

讓他失望的是,沐嘉樹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淡淡地說:“所以你現在過來找我,是覺得這些我也能給你了?”

黎青湊過去,抓住他的胳膊說:“不光是我怎麼想,關鍵是我媽怎麼想,你也看見她對你的態度了,你當初又窮又窩囊,還是個男的,她怎麼可能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你有錢了......”

沐嘉樹覺得這種話聽多了實在不利於身心健康,又沒什麼他想聽的東西,於是扯開黎青,直截了當地問:“你跟文世和什麼時候分的手?”

這句話問的太突然,黎青一愣,下意識地說了個時間。

沐嘉樹道:“哦,那也就是說,這是在我發現你捱打並把你送往醫院之後的事了?那你那時好歹也是文世和的人,他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應該替你出頭才對,怎麼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呢?”

黎青臉色一變,他明明是想要弄明白沐嘉樹到底是借了誰的勢,結果沒想到反過來被對方問住了。上回從病房醒過來,有一位警察過來盤問了他很久,黎青都能不動聲色地搪塞過去,但面對著沐嘉樹,他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壓迫感。

這一次,剛剛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的黎青退後了兩步,後背貼到了樹上。

沐嘉樹抱著肩膀等了一會,沒等到答案,他的目光落在黎青的面龐上,一直寡淡而冷清的臉上忽地浮起了一個笑容:“那麼就剩下一種可能性了——打你的人是文家派過去的。你認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