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止心疼那麼簡單。

他的喜歡隨心所欲。

回去,離開魅城他還可以去哪裡?沿著最初的路,一邊漫無目的地尋著仙道,一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嗎?

他一手緊握著胸前衣襟,一手按著隱隱作疼地額頭,奮力咬牙,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緩解疼痛。

額頭上突然多出一隻手,那涼意讓顏於歸有一絲分神,神志不清不楚間,他聲音帶著一絲倦意,訥訥問道:“將若,如果我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就把你殺了。”

第:☆、黯然銷魂三)

作者有話要說: 莫名其妙就鬧掰了

接下來的數日裡,顏於歸幾乎都沒有見過將若,而將若每次來東隅向晚時,也不過疲倦勞累,只是藉著顏於歸的床睡覺罷了,而且他每次來時,顏於歸都已睡了好久。

知道將若來這裡休息,也是因為顏於歸每日醒來都能在身側感受到一絲溫存而已。

兩人彷彿約定好了一樣,對前幾日發生的事情緘默不語,彷彿不提及,便相當於沒發生過。

半月過後,又是夜深。

清香的煙草味充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顏於歸睜開了眼,屋內燭火亮的通明,將若就坐在他身側,一手耷攏在膝蓋上,一手扶著旱煙袋,雙目無神。

“你醒了。”見顏於歸起身,將若回了神,又咬了一口煙,挪著身子湊近他,半顆腦袋都壓在了顏於歸肩膀上,喃喃道:“顏於歸,我送你回玉城吧。”

“你腳受傷了。”

將若順著顏於歸的目光看去,他的右腳上確實纏著一層白紗,將若靜靜道:“這不重要,你回不回玉城?”

“回。”

顏於歸的視線未曾移動,而後俯身握著他的右腳,仔細看了看。

將若沉默不語,咬著旱煙袋,煙杆上懸掛的荷包此刻正晃著,他忽然淡淡道:“其實你可以拒絕的。”

“我拒絕了的話,你會放棄這個念頭嗎?”顏於歸手指輕撫他的腳腕,彷彿那樣可以減輕將若的痛苦。

“並不會。”

“既如此,那就沒有拒絕的理由。”顏於歸收回了手,筋疲力竭地靠在了床沿處,輕咳一聲,闔眼淡然道:“將若,我不想喜歡你了,我仔細考慮過了,假如我能活過耄耋之年,卻要以一張蒼老的臉面對容顏依舊的你,假如我行了仙道,卻又和你相處不過十幾年,這筆買賣不怎麼劃算……”

凡人一世不過百年,你以為他能喜歡你多久。

“我欲行仙道是一早的打算,而你不過半路殺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於情於理,我放下的都是你罷了……”

魅城是一個豔麗、浮華而又荒誕的地方,而凡人貪欲,對於他來說,你只有這一張臉能夠引誘罷了。

“我想趁早開悟,既然你我都沒有深陷其中,那就早早一拍兩散,落得個清淨……”

他下一世可能愛上一個女人,也可能孤老一生,你說的準嗎?喜歡你的人如今只是顏於歸,不是別人,何況他是要修仙道的。

可是如今,這個人也不打算喜歡他了……

“顏於歸。”

“嗯?”

顏於歸驀然睜大了眼,伸手就要將身上的人推開,將若完全鉗制住他,在那紅唇上撕咬了片刻,而後將他緊緊環住,喃喃自語:“要走,想都不要想。”

顏於歸僵硬地蜷縮在他懷裡,許久,才抬起了雙手,喃喃道:“你這人,怎麼能夠這樣呢……”

明明就沒有多喜歡,卻偏生想見的很,而見了面卻要吵吵鬧鬧,有時也會不歡而散,歡喜冤家這個詞都折煞他們了,可偏生,沒有人願意開悟,沒有人願意鬆手。

明明殊途,明明枉然,卻這樣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處著,就等待地老天荒。

魅城如今看著平靜,實則暗潮湧動,只是每個人都不說罷了,月末,蓮止從外回來,又一場雨落下,顏於歸的咳嗽越發嚴重了,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病臥在榻。

是夜,將若扯著蓮止來給他把脈時,顏於歸都是昏睡著,對外界事無半點察覺。

蓮止沉著臉,看了看床榻上面色蒼白的人,伸手給他掖好了被角,道:“阿若,送他回去吧。”

“原因。”

“魅城靈氣雖濃鬱,可到底是妖邪聚集之地,顏於歸所修道法與其大相徑庭,而且他如今尚為凡胎,如何受的住這些靈氣的逼壓。”蓮止偏身看著顏於歸,對將若道:“我之前就同你說了,顏於歸與你,只會殊途,既然不太喜歡就放手,你自己考慮一下,我不會再做幹涉的。”

蓮止合門離開,將若坐在床榻上看著那陷入昏迷的人,伸手揉了揉他緊鎖的眉心,而後五指成拳,彷彿做出了很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