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議會與僱傭兵(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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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把帶輪子的座椅被黑加侖軍的工程師克斯推倒伊瓦爾面前時,這位十一歲的侯爵之子已經無法把目光從其上挪開。據克斯稱,那些東方王室中曾有一個殘疾天才設計了這種東西,人們稱之為‘輪椅’。雙腿不便的人可以用它來重獲行動能力,而非像是狗一樣屈辱地趴在地上做出可笑的移動。
“老師,這是送給我的嗎?”當伊瓦爾被抱到輪椅上的時候,仍舊滿臉不可思議“哇……這,這真的是太棒了!”
“很高興你能喜歡。叫你的僕人推著它,你就可以去所有想去的地方。”沃爾夫吹了聲口哨,洛德布羅克家族的僕人立刻跑上前去『操』控輪椅的推手“它是你的了,圖紙已經滑了下來,任何制輪、制車的工匠都能修好,也都能做出來。”
伊瓦爾滿意地倚在自己的輪椅內,座位周圍用亞麻不和『毛』呢包裹住,他現在比坐在父親的侯爵之座上還要舒服。順帶一提,侯爵的頭銜讓拉格納及大多數封臣感到非常不滿,在卡拉德這也是個新的、非正式『性』的、普遍不被接受的頭銜。近來有風聲說,在謀士的建議與對諾德王國內部穩定的雙重考慮下,國王打算將這位重臣的爵位拔擢為薩哥斯領公爵。
“可是,老師,您又為什麼要帶我去議會呢?”伊瓦爾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沃爾夫並行在路上“您和亨利男爵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可我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子,還是個沒什麼用的小瘸子。”
“聽著,伊瓦爾。我十一歲的時候,會讀兩本書、會寫斯瓦迪亞語和羅多克語。除此之外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屁都不懂,我既無法判斷為什麼稅收官會讓村長愁眉苦臉,也無法確定雅爾們的戰爭會帶來什麼後果。所以到十八歲的時候,我還要冒著掉了腦袋的風險,來卡拉迪亞撈取屬於我的寶藏。”沃爾夫嘆了口氣,亨利男爵在一邊聽得非常想笑,十八歲已經是坐擁一千五百精銳軍隊與三座村莊領地的雅爾,這不知足的小子還打算怎麼樣?
“但您不一樣,您是拉格納的兒子,您必須比我更快地變強。”沃爾夫對半懂不懂的伊瓦爾循循善誘著“這只是個開始,伊瓦爾,卻也是最重要的兩門課——統治與鬥爭。”
他們走進了亞倫城,兩個中隊的諾德重灌劍士為他們開路,市民們畏懼地看著全副武裝的諾德人,那些戴著護眼護鼻盔、穿著唱白臉家、外套黑加侖軍狼爪罩衣的步兵從來都是沉默不語,但卻比那些大聲炫耀自身勇武的大兵更加令人畏懼。他們人數眾多,卻像是一把穩固的長劍凝結在一起,即便把整座亞倫殺得血流成河也絕不猶豫。
議會和外表華麗的大理石建築並不相符,沒有想象中鋪天蓋地的奢靡之風。內部的陳設非常幹練,山巒般由高向低排布的座位環繞著會場,中央是一個木製方桌,擺放著一圈座椅。當沃爾夫在引導人的指示下,找到了自己在方桌一側的座位,那扶手磨去了邊角的座椅令他大吃一驚,看起來這裡是亞倫真正的中心,沃爾夫危襟正坐了起來。
“試著聽一下,不會再問我。”沃爾夫對身邊的伊瓦爾說道“已經三個月了,希望您學得足夠快。”
“當然!”伊瓦爾的眼神裡興奮遠遠多過好奇“老師,這一切真的太有趣了。”
現在,沃爾夫開始明白自己將面對什麼了。他們坐在下方的坐席上,前後左右都環繞著亞倫的本地貴族,後部還坐著為數眾多的亞倫富人,這些有權進入議會的傢伙們居高臨下俯視著小小的方桌,當真是讓人想到‘狗眼看人低’。
這種被包圍的感覺非常不爽,而且沃爾夫也知道那些惡狠狠的眼神也不會讓他爽什麼的。在戰場上的包圍像是背刺的匕首一樣致命,但現在的包圍只讓沃爾夫覺得可笑——我只不過是轉過身來往你的臉上噴口水罷了。
許多離著近的貴族議員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沃爾夫能聽得到‘諾德人’、‘殺人犯’之類的話語。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在羅多克人中享有好名聲並不是多麼叫人開心的事情,諾德雅爾再怎麼好也只是個好的野蠻人,亞倫市民吹噓的時候也是‘我們教育的,讓他明白如何尊重偉大城市’,但凶神惡煞的形象卻可以讓亞倫人十年後依舊瑟瑟發抖。
“那麼,現在開始我們偉大城市亞倫的議會!”法拉奇伯爵站在議會的中央,向所有的貴族宣佈會議的開始,他就坐在沃爾夫、亨利男爵的對面,手側是塔爾巴男爵與一些沃爾夫不認識的男爵“本次議會關係到我們城市切身問題,國王究竟是否履行了他對我們亞倫人的承諾?”
這句討伐一樣的提問立刻贏得了眾多的激烈討論,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心知肚明,所謂詢問是否履行的意思,那麼就是沒有履行。和亞倫人討論他們是否被侵犯了權力,當然是脫褲子放屁——沒有被侵犯召開個什麼勞什子議會,逗大夥開心嗎?
“當年我們作為一個獨立的城邦,加入羅多克王國的時候,國王給予了我們高度的自治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站起來,直視著坐在下方的沃爾夫和亨利,沃爾夫從他的服飾和遠離中心的座位中判斷出,這只是個擁有錢財而非地位的商人“他們允許我們決定自己的所有內部事務,尊重我們城市的習慣法,允許我們的軍隊保護我們的商隊與農民……現在,他卻公然把艦隊拉到我們城市海港的周邊,把虎視眈眈的殘暴傭兵放在知識府邸的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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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把艦隊拽到周圍的?”沃爾夫湊到亨利男爵耳邊用諾德語詢問道“你們還有艦隊啊?”
這接連兩個問題問得亨利男爵頭昏腦漲,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訴沃爾夫半個月前國王決定派遣艦隊巡查亞倫海域,至於‘怎麼還有艦隊’這個問題,亨利先生氣得滿面紅光,要不是在議會的注視下給沃爾夫一拳頭。不過沃爾夫也確實不知道羅多克有艦隊,甚至大多數時候沃爾夫把羅多克視為傭兵與沒有軍隊的國家,就像人突然發現猴子有把能『射』死人的弓箭一樣稀奇。
“路……沃爾夫男爵!路西法是忌諱)請您認真聽您的翻譯!沃爾夫身邊站著)”那個花白鬍子的老兒用力敲打著自己的座椅靠背,聲音之大震徹全場,沃爾夫一時非常懷疑凳子質量是否足以拿去做盾牌“亨利男爵,請您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沃爾夫推開那個可憐的小翻譯,站起身來對老頭用羅多克語大聲說道“您是說國王的艦隊困擾著你們偉大的城市,對嗎?”
老頭被嚇了一大跳,鬍子都有些哆嗦。這種感覺就像是狼聽不懂你說話時,你可以自由叫罵,當它聽得一清二楚的時候,你就要十二分小心了“哦,是的,我希望你們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個屁,你們倒是幹他啊!即便他是國王又怎麼樣,你們為什麼不去幹他們?當國王的船隻入侵我們的港口的時候,我們的雅爾會著急所有的領主前去戰鬥,任何試圖破壞城市的國王都應該被砍掉腦袋!”
、沃爾夫大聲咆哮道,全場一片譁然,那些貴族和富人無一例外地長大了嘴巴,那個並不高大的雅爾面對著所有的議會議員面無懼『色』。此時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諾德男人一樣,大聲怒吼著自己的信條,所有議員都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這個咆哮的男爵。
“他們的船隻就在旁邊環繞又怎麼樣,他們的傭兵有一千多人又怎麼樣?你們不是偉大城市的子民嗎,你們難道沒有七千名羅多克士兵隨時準備戰鬥嗎?開會頂個卵用,你們『摸』一下自己的褲子,那玩意還在不在了?是不是個男人啊,你們的劍和刀都生鏽了,盾牌在倉庫裡蒙上灰塵,你們的雙手有什麼用?用來毆打自己不忠的妻子嗎?亞倫賜予你們又有什麼用?用來使你們的祖先猛獸屈辱嗎?來啊,與我作戰,與我戰個痛快!我們用鮮血說話,我們用死者的殘肢說話,只有光榮者可以榮登瓦爾格拉,只有勝利者可以享有自由與權力!”
羅多克的人被諾德雅爾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那些議員神情亢奮卻不敢多說,因為調動軍隊是一項非常複雜的事,尤其是公然抗擊國王,其牽扯的利益何止千千萬萬。法拉奇面無表情地看著沃爾夫,這種本應該背地裡說的問題如同宣戰般被挑起,伯爵大人也不得不迎戰。
“沃爾夫雅爾大人,每一個國家有每一個國家的法典,您這種公然挑起叛『亂』大旗的行為,在羅多克王國是被唾棄的,除非國王真的決定不顧情面,肆意襲擊我們的海岸,否則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必須服從他的命令,就像是我們宣誓做過的那樣。”法拉奇伯爵的一席話讓所有在座的議員都認真地表示贊同“但這不代表我們會對此無動於衷。我希望國王能給予我們合理的解釋。”
亨利男爵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沃爾夫的先聲奪人確實叫人膽戰心驚,人們絲毫不會懷疑諾德人渴望戰鬥的心。那些議員已經明白了諾德人的態度,那麼他們就該明白一切都需要謹言慎行,除非他們想把一切城郊的產業置之不理。過去城邦間僱傭兵會燒燬地方的莊園,現在沃爾夫不但樂意這麼做,而且非常願意和城內的額主力部隊決一死戰。
“國王這麼做並非沒有理由,尊敬的各位議員們!”亨利男爵的聲音也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在半個月前,無恥的斯瓦迪亞人冒犯我們的邊境,這是整個羅多克生死危亡的一刻,蘇諾人的鐵騎將會踏進我們的山河!”
議員們雖然對羅多克生死危亡興趣缺缺,但也完全不對此表示否認。亨利繼續說了下去“而在十天之前,我們接到情報,在亞倫城內,有一群人!沒錯,是一群手眼通天的人,試圖背叛我們自由的祖國,成為斯瓦迪亞人的走狗!”
法拉奇伯爵敲了敲桌子,大聲進行質問,面『色』完全等同於平日“您是在懷疑偉大城市內出現了叛徒嘍?”
“不,是確信有叛徒參雜在這座城市之中!”亨利義正言辭地回答道“國王必須保證王國的完整與獨立,請各位也不要對此表示懷疑,羅多克人用鮮血獲得了今天的一切,絕對不會拱手相讓!”
沃爾夫笑眯眯地看著議會前前後後的人吵得開了鍋,持有不同意見的人大聲吵鬧起來,雖然大家主題上都不願意當斯瓦迪亞人的狗,但似乎對當葛瑞福斯國王的狗興趣也表示缺缺。黑加侖軍的雅爾閉上眼睛輕輕後仰,有僕人前來倒水。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背後被塞進去了什麼東西,他猛地睜開眼睛,可那其貌不揚的僕人已經轉身離去了。
諾德男爵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試探著把紙條順著後背取了出來,那紙條順著脊背劃下,慢慢倒入了沃爾夫的掌心內。是諾德語,寫信者並不很精通這種語言,卻也無可挑剔。
“斯瓦迪亞密使前日拜訪家父,蘇諾人,詳談許久。溫妮給我回信,越快越好,請務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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