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波多從門外興奮地叫喊著跑進了元帥的帳篷,這個年過中年的侍衛猶如煥發了人生第二春,極其亢奮乃至渾身筋骨都輕了起來,身被鐵甲而行路如風“愛德華,愛德華來了!”

提哈附近現在正處於連綿的夏初降水雨季,相對於格陵蘭而言已算『潮』溼,寶貴的春雨將地面完完全全潤溼浸透,很快遷移在這原野上的國王屬地諾德農民與斯瓦迪亞農奴,會把許多荒蕪的土地重新拓為肥沃的田地。

路易絲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叼著一根嫩綠的葉片,在桌子前淡然地寫寫畫畫。聽到老侍衛的呼叫也毫不大驚小怪,那淡然的表情彷彿只是聽說了犬舍裡的獵狗生了崽子一樣。

“嗯。是不是還帶來了一千多人?”路易絲把桌面上的紙張用石頭壓住,轉身站了起來“加上父親留下的餘部,差不多是兩人了。”

波多興奮地點了點頭,甚至開始摩拳擦掌起來。自從老元帥剛定死後,一些雅爾不願意追隨已經失去血脈傳承的老主人家族,自行離去了。

原本能號召起五千人部隊的海瑞布雷克斯家族,慢慢地自行分解,等到威廉姆斯家族為難的時候,那些舊部早已斷絕關係或離去找不到蹤影,現在路易絲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家族的兩千人。

“叫他來吧。”路易絲想到自己可靠的朋友,嘴角情不自禁地展開笑顏“愛德華一定很不容易才將全部人手召集起來。”

愛德華這個名字,說是諾德人那算活見了鬼,說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話——“你怎麼起了個斯瓦迪亞人的名字?不怕被人捉了當頭蓋骨?”

事實上,愛德華確實也不是純粹的諾德人,他是斯瓦迪亞女奴與諾德貴族的混血兒,在格陵蘭這樣身份複雜悲慘的邊緣人物,絕對算不得少數。

剛定本人行端坐正,像斯瓦迪亞最虔誠的修士那般恪守與女人的關係。上至雷克斯下至沃爾夫都知道他是諾德一等一的漢子,愛德華也確實不是他的衝動的產物。

事實上,他是剛定親長兄的孩子,那個一生放『蕩』的諾德男人,在劫掠過斯瓦迪亞的海岸線後,痛痛快快地享受了自己的戰利品——一個斯瓦迪亞鄉紳的女兒,並連同金銀運回了家。

愛德華出生後不久,母親就被父親虐待而死,那個不幸的女人生了孩子後的第二天,殘暴的海盜仍舊不肯放過她,但對於戰利品而言,命運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

而該天譴的父親,又在兩個月後在『妓』院染上花柳病,掖著藏著又很不願意讓人知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最後死的時候全身都差不多爛掉了。

剛定收養了他,卻叫他跟隨母親為他起的名字,以諾德式的作風培養他騎士般正直忠誠的『性』格。

在剛定溫暖寬容而又苛刻嚴格的培育下,愛德華是真正的男人。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這個渺小到只有一把劍和一面盾牌的混血兒,並不在人格上稍遜於任何一位雅爾。

“小路易絲!哈哈哈哈!”爽朗的大小聲在門外響起,伴隨著鈧鏘有力的腳步聲“有沒有想我啊!”

剛剛還在塗塗畫畫的路易絲立刻站起身來,跑過去給來者一個毫無保留的擁抱,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愛德華的鎖子甲罩衫衣上,口吻卻絲毫不肯放鬆:“哼,大笨蛋愛德華,你怎麼才來啊!”

愛德華的面部顯得稜角分明,如果非要說像誰的話,那麼一定和耿直的剛定非常相近。

作為一個被授予‘皇家侍衛’的優秀才俊,他沒有跟隨剛定參加提哈戰役,也沒有跟隨路易絲來到卡拉迪亞,都是非常奇怪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愛德華的眼神如同一團活火,原本端正的五官幾乎快扭曲做一團“天殺的威廉姆斯人,如果他們真敢怎麼樣,那個老東西一定要為他至少五個兒子舉行葬禮!”

路易絲輕快地站好搖搖頭,聰明的人不會沉浸在仇恨中:“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愛德華,米娜怎麼樣?”

愛德華的臉頰微微一紅,似乎很不好意思,但卻還是頗為自豪地說了出來:“非常好,她懷孕了,我們的孩子要是男孩,我想叫他剛定!要是女孩,我們希望她能借用你的名字,一定和你一樣漂亮。”

路易絲很高興地點點頭:“真是太棒了,父親要是知道,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

“是啊。希望他在瓦爾格拉過得順心如意。”愛德華撓了撓頭“路易絲,情況其實非常糟糕,你要有心理準備。”

剛定的養子和親生女兒沉默了下來,他們所面對的是非常糟糕的格局,和所有民族一樣,諾德人的內鬥本事絲毫不遜於任何人。

路易絲沉默地走過桌面,那上面是一張未完成的地圖,上面描摹著一塊領地的輪廓。

她將圖畫遞給愛德華,後者仔細看了看,發出嘖嘖讚歎:“是海澤比……嗯,你的頭腦和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怕。海澤比的金髮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