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胭脂水(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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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麻煩問一下,這裡是提卡頌嗎?”一輛古樸的舊式馬車,慢慢停靠在路邊,廣袤無垠的麥田散發著作物的清香,和暗淡的北方相比,蘇諾是斯瓦迪亞人金色的搖籃“我在找科迪家族的領地。”
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子,言語中不帶有斯瓦迪亞某個地區的口音,吐字像是唱詩班的修女一樣精確,沒有顯得張揚活潑,卻也不是全然冰冷的死寂。
農民們坐在大樹下喝水,這是他們農忙時節難得的短暫休息時光。至於像大小姐這種了不得的‘大人物’,運氣好的話,隨隨便便朝蘇諾天上甩個石頭,落地能砸到一打,簡直不要太多。
蘇諾良好的氣候孕育了童話國度般的土地,如果說帕拉汶人以皇城人而驕傲的話,蘇諾則以安詳與富饒滿足。有些農民抬頭看了看,並沒有顯得很感興趣,卻也不敢拒絕回答問題。
畢竟貴族是貴族,天生坐在馬背上的斯瓦迪亞人,和生來要和農叉過一輩子的斯瓦迪亞人,不是一種斯瓦迪亞人。
“這裡是幸福的丹洛尼啊,小姐,您走錯路了。但科迪家離這不遠。”一個年輕的農夫叼著毛毛草走上來,膚色和北方受苦受難的斯瓦迪亞農民相比,顯得像是另一種生物“順著下一個分叉路口右拐,太陽沒落山就能到。”
女孩子禮貌地道了謝,馬車在護衛的擁簇下繼續前行。農夫在他們的身後發出不雅的笑聲,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大’、‘腰細’、‘想x’之類的汙言穢語。
他們在談論女人,而且根據猜測,應該是有人‘繪聲繪色’地‘讚美’了小姐的容貌和身材,並發表了自己大膽且不切實際的想法。
“喬安娜小姐,請允許我給這些不識好歹的傢伙,一點終生難忘的教訓!”一個年輕的護衛氣憤地漲紅了臉,忿忿不平地說道“他們需要有人教育一下,告訴他們什麼是禮貌!”
其餘的護衛也紛紛點頭,他們是里昂手下的北方老兵,從來不計較下手輕重和人的死活。只要喬安娜願意,讓這些農民吊死在他們乘涼的樹上,不過十分鐘的事情。
“不要惹麻煩,這裡是羅斯先生的家鄉,毆打一個農民可以並不能證明威嚴,帶卻很有可能帶來很長時間的壞名聲。”喬安娜冷靜地制止了自己的護衛“我們接著趕路吧,他們會有一天為自己的口舌付出代價的。”
護衛不甘心地轉過身來,馬車車轍在路面緩緩轉動起來。此時減震馬車在斯瓦迪亞貴族中風行起來,成為一種不可抵擋的社會風尚,老爺夫人們高貴的屁股,可以免受鄉間石子路與山路的折磨。
喬安娜的馬車已經很舊了,軸輪轉動的聲音像是拔牙發出的哀嚎,即便完好地執行,還是顯得老邁不堪。甚至那減震板鬆弛,坐上去像是坐船一樣顛簸,要不是因為女士需要優雅得體,喬安娜甚至想騎家中那匹三歲的母馬來蘇諾。
事實上羅斯的騎術遜色喬安娜許多。為了照顧戀人的面子,羞澀的她不願意指出,羅斯騎在馬上,就像是一個掛在繩子上的布娃娃。
左晃右晃,偏偏搖起來那麼富有節奏,看上去很可愛也許是因為這個才沒說)。
傻乎乎的羅斯還以為自己的戀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需要自己的保護,而喬安娜似乎也很喜歡這種感覺,沒有戳破殘忍的事實。
有長舌頭的貴婦人嚼舌頭說過:“這架破破爛爛的馬車,還真和窮丫頭那寒酸的衣服配的很呢。”
如果仔細觀察,喬安娜的衣服上,從來沒有鑲嵌珠寶和使用金線,也很少穿著色彩極其豔麗的服飾。她漂亮的花容,永遠夾在樸素的花束裡。
“小姐您是否要下來休息一下?”護衛驅馬與馬車並排,畢恭畢敬地問道。這是為巴赫家族獻出半生鮮血的好漢子,看著喬安娜出生成長“天色還早,我們有的是時間。”
喬安娜搖了搖頭,雙眼用力壓制著內心的激動,儘可能顯得平和:“戴爾叔叔,如果護衛們不累的話,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我想快點見到……嗯,沒事,聽您的安排。”
聽到喬安娜吞吞吐吐的話語,戴爾兇悍的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容,轉過身來罵罵咧咧地吆喝著:“都特麼手腳利索點,很快就要到了,打起精神來,別一個個像是快蔫死的黃瓜,給咱們巴赫家長點臉!”
很快,路途在喬安娜漂亮的棕色瞳孔裡倒退,太陽的光澤在地平線上衰退,還是青澀的麥子沐浴著夕陽,變得閃閃發亮。在農田的邊緣,是不同於乾癟的北方杉林不同,優雅的樹木在蘇諾大地層層疊疊密佈。
暮色漸漸昏沉下的蘇諾,倒映著天空的影子,如果不是周圍的話語都是帶著小舌音的斯瓦迪亞方言,甚至不敢相信這和千瘡百孔的提哈,居然屬於同一個國家。
她好奇地看著難以想象的平和世界,這裡沒有戰爭,沒有動亂。富饒的鄉村拱衛著繁華的城市。
很難相信,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促使羅斯離開這樣一片生機勃勃的產業,去追尋所謂的騎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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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隊伍路過一個很大的村莊,在平坦的土地上環繞著溪水拔地而起,散發著稻草的清香和螢火蟲的閃亮。已經能看到城堡連同村落的縮影,若隱若無地點染在邊緣。
一個身穿無袖短板甲的騎士,帶著穿著皮甲的鄉兵從側路出現,士兵們扛著長矛懶散地排著隊,只有幾個攜帶了盾牌。這突如其來的軍隊,喬安娜覺得有些突兀,像是在賞閱一幅畫卷,卻看到一柄騎槍撕碎了卷軸破畫而出一樣。
那古樸的盔甲讓她想到了羅斯堅毅可靠的胸膛上,總是結結實實捆綁著的半身甲,那張英俊的臉還帶著蘇諾的柔弱,神色卻和自己半生戎馬的里昂叔叔一模一樣。
強烈的反差總讓喬安娜想窩在騎士的懷裡,聽聽那心跳是不是和打鐵聲一樣沉穩。
在祈禱的時候,喬安娜總是希望盔甲足夠為自己的戀人阻擋危險,卻又苦惱於羅斯對待信仰的漠視與懷疑的態度。
可憐的女孩子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里昂和羅斯的影子在她夢裡出現的頻率旗鼓相當,卻毫無例外受著傷、流著血。
騎士看到喬安娜對馬車,禮貌地上前打了招呼:“您好,美麗的小姐,我是治安官維薩克斯。有什麼能由我為您效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