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營地(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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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住!喂,這邊,看在聖神的面子上,快用木板把缺口堵上!不要慢吞吞的像群老太太,不要把城牆丟了!否則我們的腦袋都有危險!”
羅斯拿著劍在低矮的圍牆上叫喊道,一根諾德人的破平頭箭紮在他的盾牌上,他連晃都沒晃一下,斜眼瞄了眼那尾部還在劇烈顫抖的箭羽,繼續朝下面手忙腳亂的民兵吼道:“什麼?沒有木板加固城門了?那是什麼?棺材?拿上來!快!在裡面塞滿沙子和石塊,把它堆上堵門口!”
聽到這句違背常理的命令,那些大字不識幾個的民兵面面相覷,一個年輕人哆哆嗦嗦地說:“那是給死人用的,聖神安排死人住在那裡,不能,不能隨便動……”
這位斯瓦迪亞騎士雙目吞吐著怒火,它的腳下有一個諾德人搭好的梯子,現在只剩下掛著碎肉和破皮甲、腰帶的上半截,下半部分叫守城者用大石塊砸爛了。兩個倒黴的諾德佬疊在一起砸了下去,在下面當肉墊的直介面吐鮮血沒了性命,另外一個一瘸一拐勉強地跑開了。
羅斯的劍上沾著恐怖的血,還在綿綿不絕地向下滴落,表情上沒有一絲彷徨或者憐憫,那副樣子既不神聖也不給人安全感——只有魔鬼一般的尊榮讓人恐懼,無從拒絕。
他開始明白有些人,比如那些貪婪地從士兵血里扣出錢來的軍需官,比如那些就知道自己家裡一畝三分地、什麼便宜都想佔的農民,是不會講道理的,不要試圖和所有人講道理。他凶神惡煞地呵斥那些愚昧的民兵:“傻子們!如果我們都死了,棺材留著給諾德人用嗎?”
那些斯瓦迪亞人半是恐懼於他的怒火,半是情形所迫,也不管什麼聖神不聖神,那口棺材塞滿亂七八糟的東西后,直挺挺地杵在門口。
倒是著實很有成效,破門的速度大大減緩了,原本令人心驚的‘呼彤’巨響,已經變成了沉悶的輕哼。雖然裂紋在不斷放大,但一時半會是不可能頂翻那個又大又笨、且一肚子石頭沙子的‘靈魂安息之所’。
在簡陋的塔樓上,一些弩手在和諾德人對射著。其實對射這個詞語很不準確,因為諾德人的遠端武器真的很難威脅到又高又遠的斯瓦迪亞弩手們,他們的長弓製作粗糙、彈性差勁,射程和穿透力相當低劣。諾德人的長弓手幾乎是在用命和斯瓦迪亞弩手周旋。
‘噗’的一聲,又一個被後線士兵推搡在前的諾德人,叫弩箭射開花了頭顱,不知是出於尊嚴還是來不及,他一聲不吭地軟綿綿躺在地上。那畫面非常血腥,人的頭像是被錘爆的西紅柿一樣翻飛,亦如同那鮮豔的狼果中世紀西紅柿被認為有毒,稱作‘狼果’)一般垂滴著汁液。
過去那麼多年,羅斯學的是如何用劍和騎槍來護衛榮譽和純潔,學的是美德與禮儀……但他不可抑制地發現,每一次殺戮,自己每個血管裡都有聲音在興奮地嘶吼。
“鮮血……殷紅色,真是漂亮,令人著迷的顏色。”他的目光有些錯亂,但很快恢復了正常,那種可怕的想法也被暫時壓制下去。
他害怕自己——尤其那個太過真實的自己,每當拔出劍柄磨損殘破的騎士劍,他就只記得死亡、號角以及最後的陣地,他要做的就是像狼一樣,不惜一切代價,在自己流乾所有的鮮血之前,再多去殺一個人。
羅斯懼怕陰暗的、充斥著死人味兒的城牆角落,不管是提哈的大型石質圍牆。他喜愛蘇諾平原麥子的香氣,和其他少男一樣喜歡喬安娜的髮髻與微微泛紅的側臉。卻也和心懷信仰的真正騎士一樣,還是為自己在堅守著感到自豪。
他在以一個騎士的風姿,身先士卒地鼓舞他的騎兵和步兵作戰,卻很難說這麼做是不是出於心中不可抑制的……缺心眼。
萊森撐著一面扇形盾牌爬到城牆上方,諾德人的標槍已經開始威脅到他的腦袋,這個獨臂軍士長不得不狼狽地四處逃竄:“羅斯騎士!玫瑰騎士團的騎兵已經集結,你快下去指揮,這裡交給我和西蒙斯!”
那些諾德人嚎叫著扛起合抱粗的長樹,披著鍊甲的步兵頂著鍋蓋大的盾牌,把那扇門撞的震山響,木牆上面一個端著煮沸的糞湯往下倒的民兵在顫抖著沒站住,一頭倒栽下城牆,惡臭的糞汁澆蓋在臉上,後腦勺穩穩砸在諾德人的盾牌上,頭頂傷口好似一個老鼠洞,潺潺留著血,眼看活不成了。
那個被砸中的諾德人也折斷了胳膊和肩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口裡吐出一串串咒罵,他的同伴把他扔到一遍,把民兵的腦袋割下來,頂著石塊和弩箭,攻擊得更狠了。
似乎那三百多諾德士兵已經打算好了,就是擠破腦袋也要進去搶一把——眾所周知,諾德人打起仗來非常死腦筋,不把對方或者自己趕到和類似瓦爾格拉神殿的地方,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萊森,過來一點,我們的弩手在那個……像是塔樓的東西里,他們沒有投石車,只能用臉接我們的火力。儘量吸引他們背對著哨塔,讓弩箭發揮最大的效果。”羅斯的眼神非常堅定,拎著沉重的騎士劍,快速衝向樓下,半身甲破破爛爛的叮噹作響“等我們從後門繞過去,他們就會明白什麼是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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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森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話來。看著羅斯匆匆走下樓梯,他才意識到有些不大對勁……羅斯的背後,有一道斜挎著的血淋淋傷口。像是一隻血蜈蚣般趴在騎士的後背上,不要說騎馬,想必就是動一動也會劇痛鑽心罷。
那些深居內地的斯瓦迪亞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每晚能夠在自己的家園沉睡是多麼幸福,有人為了他們的安安穩穩的日出與日落,付出了多少。如果說一個帝國能夠倖存百年,那麼他一定是有脊樑的——一個血色的、不易輕易彎曲的脊樑……
馬兒在下方嘶鳴,西蒙斯慢慢從下方一瘸一拐地爬上來,一劍砍死了一個吆喝著往後溜的逃兵,皺著眉頭用劍指著那些腿肚子直打顫的民兵,毫不客氣地呲著牙根叫道:“我們的人還沒死光之前,誰敢先走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碼的,你怎麼不攔著點那個一根筋。”西蒙斯教訓萊森“萬一那個倒黴孩子點背,讓長矛穿了腦子怎麼辦?”
分割線
黑加侖軍離提哈越來越近,沒有阻攔,沒有不開眼的散兵遊勇,沃爾夫也沒有表現得急不可耐,仍然保持著對貯藏體力最有益的速度。在傍晚紮營的時分,他向安度因和瓦倫塔發出了去他營帳的邀請。
“咯咯咯,我的天,真是有才。”戴安娜看著那個士兵瓦倫塔的畫作,很淑女地用袖子掩住嘴唇笑了起來“沃爾夫先生,我需要正視你們諾德人的才華了。”
“嗯??”沃爾夫完全陶醉在那些紙張裡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海邊撿到貝殼的小孩子,對有些甚至可以被認為是‘故意醜化’自己形象的畫面,都表現的極其感興趣。旁邊站著的瓦倫塔和坐著的安度因都有些緊張地看著黑加侖軍的首領,只要他一句話,這些紙就會被扔進焚化爐裡變成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