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骨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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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爛泥村的,黑加侖軍第二中隊隊長,安度因,現在考慮著的,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如何為自己選擇一個最諾德人的死法。
這個還很青澀,臉龐白淨可愛的諾德大男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收起自己的軟弱。前面的路還很長,要死還是死在路上,看起來體面一些。
現在,那個始終像兄長一樣,在他耳邊告訴他,應該怎麼做的男人不在了。他也不知道沃爾夫是死是活,自身難保的安度因甚至懷疑,沃爾夫他們在那邊遇到了更大的麻煩,正等著他去拯救。
走在海岸線上,安度因回想起,自己趴在地上,看著當時還不叫黑加侖軍的戰友們,被嵐度等海寇按在地上摩擦後,沃爾夫盯著七零八落的部隊,那絕望如斯的眼神。
但是那時候,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絕處逢生的安度因,是根本無法理解這種複雜的心情,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活下去一樣。
那時候的安度因只知道自己很幸運,而且可以繼續跟著聰明的沃爾夫征戰下去。
所以在戰後他很急躁,而且想不明白,為什麼受了點‘小小’打擊的沃爾夫,突然變得像是懦夫一樣,趴在那個瑪格麗特的懷裡,像條小狗一樣搖尾乞憐!
明明可以整理軍隊,明明可以進行擴招,明明還有許多諾德男兒應該去做的事,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
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沃爾夫在最消沉的時候,要用這些手段逃避現實,甚至考慮過自殺——不是因為懦弱,而是那種發自靈魂的絕望。
對於一個將領而言,軍隊打丟了是最大的失敗和恥辱。
有生力量的崩潰,其實意味著,就連賭博翻盤的機會都失去了。尤其對於諾德人來說,失去了軍隊,就意味著失去了地位。
不過安度因比較特殊,他應該是連腦袋待軍隊一起丟了。在這待征服的土地上,幾個農夫拿著鋤頭,一擁而上,估計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可憐的安度因,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指揮和戰鬥的中隊長,他只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以說,整個黑加侖軍中,最不應該落單的人,不得不面對四下無援的境遇。
他早已忘記了自己在這樹林間穿行了多久,日光從最早的直射頭頂,到現如今慢慢西沉。他穿著潮溼的皮靴,在泥濘的林間小路艱難跋涉,沙土泥巴混著雨水被甩進靴子裡,磨得十分難受。
但安度因不敢停下來整理,生怕遲了一點,冷冷的長槍就會把自己扎個透亮。
偶爾會路過斯瓦迪亞的小塊田野,安度因都會趕忙透過,有一次和一個農家女孩撞了個滿懷都不敢吱聲。
在那女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灰溜溜地順著草地逃之夭夭,結果天知道這個丫頭大喊一聲,從稻田裡竄出來幾個拿著糞叉的農民,追著自己跑了好幾圈,最後在臉上抹了一把泥躺在地上咬牙把自己塞進扎人的灌木叢中,才見了一條小命。
至於下手殺掉……要知道安度因絕對不會手軟。只是留下血跡和屍體,和當地居民結怨,是一件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事情。
而在運氣更不好時,安度因會遇到二十、三十人一組的巡邏隊,他們裝備粗陋且雜亂,但活動比較頻繁,有的時候,安度因需要耐心趴在草叢裡,一動不動就是半個鐘頭。
那柄長矛越來越顯得沉重、笨拙了,由於使用不是很靈敏,其實還有被發現的危險。
安度因雖然並不是經驗十足,但他知道這種武器在林地裡,尤其是在孤立無援的情形下,幾乎是一根可以拖累死自己的木棍。
但可笑的是,安度因不敢撇下這根要人命的傢伙。不是對黑加侖軍的武器有什麼所謂的感情,而是聽信了沃爾夫的‘蠱惑’,那是一句介乎玩笑的話:“遇到斯瓦迪亞人的騎士,把長矛端起來對著他,然後祈禱,瓦爾格拉神殿裡有個好位置留給你。”
因為這句話,安度因一直不敢丟下這根長矛。他分不清騎士和騎兵的區別。反正只要聽到馬蹄聲,他就覺得頭皮發麻。
其實也不能怪安度因沒有見過世面,諾德語翻譯騎士knigry)的時候,都是翻譯成‘騎馬的人ridder)’。而海斯特堡的軍馬,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還屬於矮種馬和普通駿馬的混種,安度因也不是很清楚,究竟什麼樣子的才是真正的騎士戰馬。
他趴在草叢間,看著那些騎著駑馬的輕騎兵,非常錯愕地以為,到處都是那種沃爾夫嘴裡的,毀滅級的斯瓦迪亞騎士。安度因也清楚的記得,嵐度那些海寇,是怎麼被海斯特堡騎士想掃垃圾一樣沖走。
那些步兵看起來倒是疲弱不堪,活脫脫是一群披上了皮甲的武裝農民,只要沒被纏住,安度因基本覺得他們沒有多大的用處。他不禁在想,如果他的第二中隊還有一半人在,他也敢動一個小據點拿下些補給。這些人毫無戰鬥力可言,安度因不懷疑,只要遇到數量夠多的諾德人,這些糟糕的守衛者會把他們的盔甲扣在背上意思是調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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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聽不懂那些斯瓦迪亞人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他知道……這個地方離目的地很近了。他們的口中反覆有一個人名、一個地名反覆出現。安度因知道,即便自己不懂斯瓦迪亞語,這也是不可能出差錯的。
“拉格納!”“提哈!”
羅斯站在城牆上,向下面張望著沒有邊際的諾德軍隊,手指敲著城磚,深深皺起了眉頭。
清晨的空氣很清新,昨晚的睡眠質量也是出奇的好,但羅斯顯得很憔悴,帥氣的臉越發顯得蒼白無力。不知道是異端大軍見首不見尾的氣勢讓他絕望,還是生命中突然少了點什麼。
喬安娜在昨天剛剛離開,這個忠誠的斯瓦迪亞軍官,就已經開始情不自禁地懷念起,那個女孩子的笑容了。
但作為一名騎士,他重新強迫自己套上冰冷的半身板鏈混合甲,回到城牆上,那裡是他的崗位,他要在那裡,為自己的祖國流下自己的第一滴血。他的騎士們還在哈氣連天,這個時節的提哈還是顯得太冷。有人玩笑說,鑽出被窩的人,無愧騎士的稱號。
其實,很多人都很討厭羅斯,他們在背地裡甚至管他叫:“里昂的私生子”。羅斯能感受到,和那些軍官在一起,自己一直是被排擠的物件。這個盡職盡責的人真的不招同僚喜歡,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幸運的、依靠投機倒把上位、被北方第一軍團軍團長里昂過分信任的羅斯。
一個無根無基的年輕人,在北海轉了一圈,轉眼間有了莊園,有了一支騎士團,有了大筆的開銷,有了一個身份高貴的情人。所以一點不必奇怪,羅斯收到的嫉妒比以往二十多年加在一起還要多。
但不能否認,羅斯值得這份偏愛。其他人都在為諾德人的主力沒有全部趕到而彈冠相慶,羅斯在尋找他的對手。
“沃爾夫……”羅斯深深記住了這個名字“你是誰?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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