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骨氣(中)(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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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歲以後,身體逐漸走下坡路的雅各布,開始對無休止的戰爭與軍旅生涯充滿了厭倦。
偉大的、不朽的、舉世無敵的斯瓦迪亞,就像是一個得了癆病的老劍士,正在震動中慢慢滑向衰落,不復當年騎槍如林、鐵甲鋼車排山倒海的豪邁——但關他屁事呢?
雅各布只是一個士兵,吃多少軍糧打多少仗罷了,太高的追求,雅各布消費不起。
那些時日,維吉亞人總是在北方的土地上,不安分地索取著什麼。
整整四個冬天,雅各布都被迫在堡壘裡無趣地熬過,他們的弩箭對著可能出現的維吉亞人,但只有倒黴蛋被維吉亞神箭手的紫檀弓輕鬆爆頭,卻見不到那根弩箭扎死了維吉亞人。
於是,冰冷的石磚,當了士兵們很長一段時間的家。帝國收緊了他的步伐,不輕易面對維吉亞的挑釁。
維吉亞人沒有能力發起進攻,就派出零散的騎兵和弓箭手在周邊徘徊,利用他們在雪原上長期作戰的優勢,不斷騷擾著以步兵為主要戰鬥力的帝國。
雖然偶爾也會被斯瓦迪亞按在地上一頓暴打,但對他國土地的貪婪是不可能停止的。對於帝國而言,北方的蠻族一直是多事之秋的源頭,諾德人也好,維吉亞人也罷,都是貪婪的掠奪者。
但那名原本就是在徵兵隊短劍脅迫下,走上戰場的小夥子,如今已經懶得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勝利和榮譽。
雅各布只知道,母親去世了,而他的請假要求被毫無餘地地拒絕。
他已經不再年輕,無節制的酗酒、賭博和村姑級別的,已經不能提起他的興致了。從那開始,雅各布最愛乾的事情,就是睡覺,而且常常做夢——同一個夢。
在夢中,雅各布發現自己還是在該死的北方戰場上,仍然在做他最厭惡的老本行,刀頭舔血的日子跨越了顯示和虛幻的阻隔,順著冰冷的北風從現實結冰蔓延進夢裡。
那周遭依舊是不見天色見血色的背景,他仍然在揮舞著刀劍,繼續和看不清臉的、亂七八糟的人廝殺著,同樣的手段,同樣的步驟,同樣的血腥……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他已經分辨不出自己臉上沾著誰的血?
是諾德人的?
是維吉亞人的?
還是斯瓦迪亞自己人的?
但在夢裡,這場仗打得真是爽快。在軍旅生涯中,從來沒有一場戰役,能帶給他這種舒爽的感覺。
以往那些粘滯的噁心感,完全被勝利的希望所取代,那是一種不同於以往為了打仗而打的仗,這一次……似乎多了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雅各布沒有文化,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但他知道,不是金錢土地之類的。
是那些文縐縐的詩人所說的,什麼高尚的,更值得赴死的。
那一刻,雅各布彷彿回到了三百年前建國伊始,軍人最完美的時代。作為最普通的一名士兵,都有與敵人揮劍拼殺到死的覺悟。
所以,那些虛幻的戰爭中,逃兵老手雅各布,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後背交給過敵人,也不需要在同胞血肉模糊的屍體下,苟延殘喘。
雅各布可以一直衝鋒向前,和那些最勇敢的戰士並肩齊驅,任何敵人都逃不過他們堅不可摧的長矛與戰劍,他們的盾牌堅不可摧,陣線像是城牆一樣密不透風。他們的友誼和榮譽,即便在一千年以後依舊膾炙人口。
雅各布就這樣,和他的同伴不畏懼死亡和寒冷,在層層屍骨上一次又一次揚起斯瓦迪亞得雄獅戰旗,為了一個赴死的機會爭搶不休。
維吉亞人因為他們向斯瓦迪亞屈膝投降,諾德人的格陵蘭島也被戰無不勝的帝國軍隊緩緩推平。勝利永遠眷顧著他們,他們的犧牲帶來了國家的穩定和安詳,為他們自己帶來了榮譽。
最後,一個將軍告訴他們:“你們已經為帝國打下了所有的戰爭!兄弟們,這是你們應得的和平!”
是啊,和平,美好的、永久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