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類動物,是帶有攻擊天性的動物。而人,作為哺乳類動物中進化最優秀的,自然也發展了暴力天性,是其中最具攻擊性的。男性與男性間的戰爭、女性與女性間的“宮鬥”、男性與女性間的爭執,都是攻擊性的完美體現。

諾德人則類似一個例外:無論男女,他們最熱愛的攻擊方式永遠是戰爭與殺戮。殘酷而惡劣的環境使他們過於暴躁,彼此之間永遠報復多過寬恕。許多家庭擁有三代糾纏不清的世仇。所以諾德人並不團結,平民缺乏和平概念,領主缺乏正統的概念。

倘若我們希望在卡拉迪亞立住腳,必須將一切力量團結起來。斯瓦迪亞人文徵武鬥的內耗比我們諾德更加兇殘,但當侵略來臨時,視彼此為仇家的騎士們可以肩並著肩衝鋒,並互相救助,共同浴血疆場。

但人類的歷史是一部無休止的戰爭史,充滿血腥的戰爭摧毀了無數的城鎮、田野與村莊,卻也讓諾德的人們更快地而成長。從投石索到投石機,從木棍到破甲錐頭矛,從石斧到雙手重劍,從諾德人的鐵匠爐到羅多克人的鼓風機……我們在一切方面,都比斯瓦迪亞人更擅長學習。

但我們不善於思考,短時間內,我們應當由少數聰明人來掌管權力,否則那將是一場災難。

同樣的殺戮,不同的過程。我們應當在所有諾德人的老頭、小夥子在格陵蘭島上對砍到死之前,把他們帶到卡拉迪亞。肥沃的土地會教會我們另一種生存之道與生存方式。

我並不認可戰爭能解決一切問題,但我必須要學會認可——戰爭,可以最快地解決造成問題的人。

但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對非敵對的諾德人作戰。斯瓦迪亞很大,斯瓦迪亞人很多,我們只依靠幾個人是不可能的。

——《沃爾夫手記》第三頁ad1132,1月3日沃爾夫,生於ad1118,也就是說這一年他只有14歲)

“這就是全村剩下的人?”盧瑟打量著面前十幾個面黃肌瘦的老弱婦孺“我不認為他們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更談不上守衛什麼財富。這群窮鬼肯定無法彌補頭兒的損失!”

“但盧瑟,我們搜過了整個村莊。”一個士兵很為難地說“再沒有其他的了。”

沃爾夫淡然看著,那些兢兢戰戰的兒童,披著單衣,在母親的懷裡瑟瑟發抖。士兵們的叫囂聲、長矛與斧頭嚇壞了這些小孩子。那些女人與老人看見了被綁的結結實實的男人,嚎啕大哭或目瞪口呆。男人們默默低下了頭,慚愧得臉上發燒。

一個村長模樣的老頭顫顫巍巍地指著戴著獨角頭盔的沃爾夫,他已經老得看不清這個世界了:“你……霍爾格!你當時向我們承諾了什麼,你都有做了些什麼!”

沃爾夫笑眯眯地摘下頭盔,露出那張在諾德人中顯得過於陰柔的臉,對老村長說:“不知道霍爾格,當時與你們承諾了什麼?我也想聽一聽!”

老人這才如夢初醒,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沃爾夫。一個淚流滿面的年輕人在俘虜隊伍裡朝他喊道:“爹!我對不起你!霍爾格死了,咱村的人也跟著死了十幾個,剩下的基本都在這了!”

“盧瑟,過來!”沃爾夫陰慘慘地咧嘴笑了笑“把這個老東西給我從地上拽起來!”

正在盤算這個村子究竟值幾個第納爾的盧瑟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擼起袖子,打量了這個瘦的不剩幾把骨頭的老村長几眼。幾次想下手,卻始終下不去手,畢竟盧瑟也很年輕,從未經歷過那麼過分殘忍的事,一生中最大的陣仗,也不過三十根長矛大破一百窮匪那一仗。

“怎麼?不行啦!”沃爾夫傲慢地抬頭仰視著盧瑟,擲地有聲地問喝到“不說要屠村嗎?不是說要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嗎?一個老頭也讓你這麼害怕?”

盧瑟無奈,在眾多士兵的注視下,不費吹灰之力把坐在雪地上的老頭像拎著個破口袋一樣掀了起來!

老人的山羊鬍子上凍著哈出氣形成的雪霧,可憐巴巴地蜷縮著蒼老的身體,像一個無力的新生孩子,努力想儲存些熱量,卻怎想冬風似虎,扇得老人好似風中的紙片。

老人不斷在寒風中抖動著紫青嘴唇,長滿褶皺的眼角流著渾濁的淚,似乎想祈求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士兵們離著遠,看得並不清晰。只能看見老人那像個破布袋子一樣在風中抖動的軀體,只覺得分外可笑。‘哈哈哈’地笑著。

“看那個老鱉,在盧瑟手裡相坨快烤化了的垃圾!”

“是啊!是啊!老壞狗子,看咱怎麼收拾他!頭兒!您壞主意多,您告訴咱怎麼幹!”

盧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風燭殘年的老人和痛哭的婦孺。當盧瑟真正接近了他們、用手指觸到這一切時,他再也看不到那是一個個名字叫“敵人”的醜陋傢伙,活該他們倒黴。而是看到了自己的家。那殘破的小屋裡,住著總是什麼都聽不清、卻什麼都肯讓給孩子們的老爹,和長得好醜好醜、其實卻很溫柔的老媽老姐,以及總是欺負自己又讓著自己的兩個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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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瑟還記得,他的兩個哥哥戰死了在提哈城下,屍體被斯瓦迪亞步兵弩射了個粉碎,混在肉泥中無法辨別。訊息送到的那天,一向節儉到燈草要一根一根燒的父母,他們屋子裡的燈,一宿沒滅,二人的頭髮一夜之間白的一塵不染。老姐的啜泣一直未曾歇,反覆唸叨著兩個兄弟的名字,第二天眼睛腫的出不了門。自己卻只是在埋怨著怎麼家裡又亮又吵,讓人睡不著覺。

等到自己參軍時,怕他餓到,家中擠出了所有的口糧送到軍隊。等他回到家告訴他們,自己竟跟著沒出息的沃爾夫時,才發現他們吃的是亞麻布條和樹皮。白髮蒼蒼的母親已經餓得虛軟在床,但還是努力支撐起來身體,為他煮了全家最後一把糧食,笑呵呵對他說:“盧瑟回來啦!怎麼樣,軍隊待著適應嗎?”

他看著老人,想了很多很多,雪吹在眼眶,眼瞼處一片溼潤,分不清雪和淚。他不自覺想放手,卻被一聲冷酷的命令打回了現實:“盧瑟,這是你發起的遊戲。你應該好好玩下去!如果你現在還想繼續跟著我沃爾夫,就去將這跟你爹差不多大的老混蛋的鬍子,給我一根一根拔下來!”

託曼帶頭吹了聲口哨:“盧瑟!動手吧!這才是諾德男人應該乾的!”士兵們用長矛踏地,用戰斧拍盾,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中間夾雜著無數的喝彩“上啊!盧瑟,動手!”

盧瑟伸出了手。老人緊緊閉上了眼,對他低聲說了一句:“孩子,別為難自己,動手吧!要不然,他指沃爾夫)會變本加厲地禍害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