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晚自習鈴聲響起後,長達一個禮拜的軍訓生活如約而至。那是粟春雨人生當中第一次接觸軍訓。她充滿期待,又無比忐忑。想象中,她會穿著霸氣的迷彩服在烈日的炙烤下汗流浹背,劉海、睫毛因為汗水而變得溼漉漉,但與此同時,她也變得堅韌挺拔。一個星期後,她的面板曬黑了,可是她的意志也更加堅定了。

然,軍訓進行到第二天,她就知道,終究是自己太年輕。傳說中原本應該異常嚴厲的教官,不但在軍訓期間頻繁讓他們休息,還會教他們怎麼在站軍姿時偷懶。

最終,為期七天的軍訓生活在教官無底線的縱容下飛速掠過。粟春雨的意志有沒有變得堅定倒是不好說,反正面板起碼黑了一個度。

八月底,結束軍訓後的高一新生獲批三天的短暫假期,三天短假後,時間進入九月,沅南實驗中學全面開學。

晚自習迴歸的第一節課上,易琴透過投票、自薦的方式極有效率的把班幹部人選落實到位。

班長是在軍訓期間最跳脫難管的江一誠。粟春雨之所以知道此人的名字,與其他人沒什麼不同,是拜另一個叫言謝的男生所賜。那是軍訓期間,他遲到被總教官逮,要他在全體新生面前做檢討,他大概以為總教官不認識自己,上來就說“我叫江一誠”。然後真正的江一誠就炸了,指著他鼻子罵:“我操,言二,沒你這麼賣兄弟的。”為表明自己是無辜的,江一誠向總教官檢舉:“這廝叫言謝,高一1)班的。”

於是,所有人就這樣認識了兩個男生,一個叫言謝,一個叫江一誠。粟春雨也不例外。

副班長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刻板的女生,叫劉小燕。

粟春雨對選班乾沒太大的興趣,全程表現得很心不在焉,直到在體委選了一個高大、魁梧的名叫彭峰的男生後,易琴話鋒一轉,點了她的名字。她茫茫然地站起來,嚴重懷疑是自己神遊天外被抓了現行。易琴卻抿唇淺笑,聲音輕柔道:“你做我的語文課代表吧。”

她頓了一秒鐘,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被發現走神。語文課代表不是什麼實職,只需收發作業,略一思考,粟春雨乖巧點頭:“好。”

易琴笑著擺擺手:“坐下吧。至於其他科目的課代表,到時候會由任課老師自己指定,我就不一一插手了。還有一件事,班長,這個禮拜你收集一下大家的身高體重,然後報給我,學校好統一訂做校服。”

話落,不知是誰嬉皮笑臉的提了句:“要報三圍嗎?”

教室後排頓時猶如炸開了鍋的沸水,調笑聲此起彼伏,喧譁的像是早上開市的菜市場。

易琴用力拍了拍講桌,“安靜!吵什麼吵!校服的規格是統一的大中小碼,誰問你們要三圍了,我再說一遍,只要報身高和體重!”

易琴平時看上去是一個開朗又幽默的老師,可一旦她發起火來,哪怕是十四班最跳的男生也有幾分怵她。被她如此一兇,教室頓時安靜了不少。

恰在此時,下課鈴響了起來。易琴看了眼教室後排的江一誠:“江一誠,記得在星期五之前把資料交我辦公室來。”

江一誠比了個ok的手勢,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後門的走廊上,一個瘦高挺拔的穿著黑色t恤的男生懶懶地斜靠在圍牆上,江一誠一看到他,便狗腿地搭上他的肩膀,語氣熟稔:“謝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男生嫌棄地拂開肩上的那隻爪子,順勢將手伸到江一誠面前,不耐煩道:“手機借我。”

“靠。”江一誠推了他一把,邊從褲袋裡掏出手機遞給他,邊喋喋不休:“你翹課從實驗樓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要手機?你爸之前不是才給你買了諾基亞的新款手機?”

“出門的時候忘帶了。”男生接過手機,快速輸入號碼撥號。

嘟——嘟——嘟……

電話無人接聽。他有些煩躁地又撥了一遍,那端依舊無人接聽。“我有事,手機晚點給你。”說著,他轉身欲走。

江一誠攔住他,可憐兮兮:“那我玩什麼?”

男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麼?借你手機用一下有意見?”

不敢。

江一誠老老實實地收回了手。眼瞅著連人帶手機一起消失在樓梯拐角,他小聲地罵了句:“言謝,你大爺的!”

高一的課程雖然不及高二、高三緊迫,卻十分密集,趕進度的速度一點不比高年級慢。

粟春雨每天往返學校與家之間,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上舞蹈課與古箏課,便索性停課。時間匆匆過去半個月,九月份的第一次假期將在兩天後迎來。在此之前,高一年級組組長決定對過去的半個月教學成果進行測驗,開展入學以來的第一次週考。

因假期即將到來而帶來快樂的高一新生霎時間哀嚎不斷,如同被剝奪了自由的鳥,想飛出牢籠,翅膀撲稜了兩下,卻發現腿上還綁著線。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