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橙色燈光柔柔的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襯得他五官極為英氣俊朗,明明已是大人模樣,粟春雨卻彷彿從他的眉宇之間看到了那個十七歲的少年,他正用稚嫩、青澀的言行勾勒出有她的未來,好像在說:粟春雨,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粟春雨的腦袋嗡嗡嗡的震動著,她分不清是現實裡的響聲,還是因為言謝的情話帶來的後遺症。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這張有幾分清瘦的俊臉,一顆心顫動的宛如剛剛跑完1500米長跑,一如最初的心動時刻。

電光石火間,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陡然在她的腦海裡不受控地浮現——如果當年他的那封情書是寫給她的,那麼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如果當年,他也恰好喜歡她,如今的他們是不是也會像向印和鄭意依一樣,早已走進婚姻的殿堂?

如果……

有那麼多的如果,可惜,終究沒如果。

她的思緒漸漸冷卻下來,為那不知所謂的幻想。她清楚地知道,不管怎麼說,自己到底還是等來了他,哪怕遲到了很多年。

人是不可以太貪心的。她該知足。

言謝的這一番話,像是精心編織過的美夢,牢牢地攫住了粟春雨那一顆不知為他悸動過多少次的心,她想,如果美夢來得太突然,那就讓我沉浸在這不切實際的夢中,永遠也不復甦醒吧。

“你說這麼多,也不提前準備禮物的麼?”

言謝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起粟春雨,似乎在研究她平靜的表情之下是否隱藏著沸騰的竊喜。

然而令他失望了,粟春雨看上去很正常,除了一開始有些許怔忪之外,一切都很泰然。

他沉默了,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難道真的像那句話說的一樣——“所以愛會消失是嗎”?

他就出差十幾二十來天,這愛意未免也消失的太快了?在他的預想中,他本以為剛才的那一番話說下來,即便粟春雨不感動地熱淚盈眶,也不至於反應如此平淡,還理直氣壯地要求準備禮物?

這不科學,太不像久別重逢中的熱戀情侶了。

言謝決定要扞衛自己的地位和權利。“你在我說完這麼一段感人肺腑的甜言蜜語之後,用這麼敷衍的表情回應我,你還指望我給你準備禮物?你講不講道理的?”

???我跟你談戀愛,你跟我講道理?粟春雨揮去腦子裡的旖旎情思,一字一頓地反問:“你說什麼?”那表情太認真,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是言謝在謝女士身上常能見到的,他暗叫不好,立馬變臉,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摟住她的肩膀,溫聲轉移話題:“走吧,我送你回家。正好消消食。欸,你要不要吃宵夜?這邊的燒烤味道很不錯,跟高中的時候一樣。”

粟春雨高中三年就沒在沅南實驗中學附近吃過什麼宵夜,對言謝的感慨自然達不到共鳴:“你高中的時候常常來這邊吃宵夜啊?”

言謝想了想,“也不是。偶爾吧,跟江一誠和周家名他們。”那時候他們還在高一,江一誠和周家名沉迷網路遊戲,常常在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後要拉著他去網咖。他有時候會去,大多數時候沒興趣,也有時候在坑了他們一頓燒烤後便溜了,惹得那倆人追著他念叨了許久。但高二分科後,他就很少再去了。一來是學習重心的轉移,二來嘛,是那會兒他更願意等粟春雨從四樓下來,跟她一塊兒下晚自習。

陷入回憶之際,只聽她柔柔的聲線在耳畔響起,像琴絃被人撩撥,格外好聽:“他們不是住宿麼?”

收斂微微盪漾的心神,言謝得意勾唇:“翻牆啊。”

“哇,厲害了。”她不走心地誇讚了一句,又好奇地詢問道:“那你當時為什麼不住宿,要走讀?”

在沅南實驗中學唸書的學生,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學生想擺脫父母的約束,一種是父母需要學校幫忙約束孩子。言謝兩種都不是,自然對住宿沒什麼興趣。

他輕哼一聲,脫口而出兩個字:“自由。”

粟春雨在上大學之前,沒有過過集體生活,上大學之後室友都是當地人,不常住校,所以她的集體生活過得相當自由又愉快。理所當然的,她認為高中的宿舍生活更應如此。“住宿不是更自由?”

“那你怎麼不住宿?”

“我家離學校近啊。”想起他家的距離,粟春雨又道:“但你家裡沅南就有些遠了。”

言謝雖然在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出色,比如相貌,比如成績,比如家庭……但他本質上還是一個鋼鐵直男。作為鋼鐵直男,不說幾句騷氣無邊又欠揍的話,顯然對不起他的身份。

於是,在粟春雨剛闡述完事實後,他不假思索地就給出了回應:“我有錢啊。”

粟春雨:“……”就,很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