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兄弟是百槐村的人吧。”

“嗯,我確實是百槐村的,不知道洞天兄弟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問一答,呂洞天已經將供桌上的桃木劍拿在手裡,左手在劍身上輕輕撫摸,像是在打量著件稀世珍寶。

“五天前的晚上,我家陰陽羅盤的指標忽然指著西北方向劇烈抖動個不停,我和我爹瞧見後,大半夜就開了陰陽眼往西北方向尋,可尋了不到半小時,那羅盤的指標突然又安靜下來了。

平安兄弟,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我心裡一驚,這呂洞天居然也開了陰陽眼,而且五天前的晚上不正是我,李叔,爺爺同鬼臺戲師打鬥的時候嗎。

“陰陽眼?不是,洞天兄弟,你這都是說的什麼阿?”

呂洞天全然不理會我的話語,把桃木劍往房樑上一甩,便如離弦的弓箭般,猛然射出,這手勁怕是比我都要強上一些。

“這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惹出騷亂的鬼,不知道被誰給解決了。可這十村八鄉裡,除了我家一座老母觀,再無其他的道觀和寺廟,那除鬼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鬼?這世上真的有鬼嗎?洞天兄弟?”我繼續裝傻賣愣道。

“有!真的有!而且在陰九行裡面,有一個專門除鬼的行當,叫做劊鬼匠人。”

話音落下,呂洞天的雙眼驟然變得渾濁起來,黑瞳白仁變成了青白一片,先前被他丟擲去的桃木劍,已經穿刺著一沓紅布料往下墜落,最終不偏不倚,恰巧被鍍金的圓盤接住。

“後來,我查遍西北方向的村子,臨了在一個百槐村的地方覺察到了端倪,說是村上有兩人遇上了殺人犯,被砍得住醫院了。不過我心裡清楚,那倆人遇上的東西,肯定比殺人犯危險多了。”

這家夥把老底都給我扒出來了,瞞是肯定瞞不過去了,於是我一臉警惕的盯著呂洞天,開口問道:“洞天兄弟,有話直說吧,我確實是你口中所說的劊鬼匠人,那天的鬼也確實是被我們除掉的。不知道你找上我,有什麼事嗎?”

“平安兄弟別緊張,我沒什麼惡意,而且也不是我找上的你,應該是你找上的我吧。”

“呃......好像還真是。”

“平安兄弟也別藏著了,把陰陽眼亮出來吧!”

我冷哼一聲,開口道:“早就亮出來了,不過我戴了美瞳,你看不出來罷了。”

這下換呂洞天無語道:“呃......”

場面一尷尬下來,之前那劍張弩拔的氣氛同樣緩和下來。

我率先打破僵局,開口問道:“那啥,洞天兄弟,你給我請後面來,到底是有啥事阿?咱倆也無仇無怨的,不至於打吧。”

呂洞天撓撓頭,解釋道:“那啥,我其實是想向平安兄弟打聽點事。”

“打聽事?打聽啥事阿?”

“平安兄弟你可知道,在你們陰九行裡,有一門叫鬼臺戲師的行當。”

“知道......前些天的鬼,就是鬼臺戲師喚來的。不過,你問鬼臺戲師的事幹啥?”

“這事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了。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們村的村長,湊錢請了個唱河北梆子的戲班。

我和我爹修道,對這本是沒多大興趣,但是架不住我媽強拉硬拽,只好一家人隨著村民們去看的了。

那戲班的戲子們,無論是身段還是嗓子都沒得挑,即便是像我十三歲的孩子,都被吸引進去了。可我越看越感覺不對勁,臺上的戲子們,未免演的也太好了,場景也未免太真實了。”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納悶道:“演得好,場景真實怎麼還不對勁了?這不說明人家戲班的功夫底子好嗎。”

“不。”呂洞天搖頭道:“那些人演的實在是太入戲了,我在那之前,村上或者隔壁村,也請過戲班過來,但我沒見那個戲班能把臺下的老百姓都給唱哭的,而且那臺上武旦的刀觸碰到別的角色身上,居然都往外飈血,真如同被刀砍了一樣。

等戲唱完的時候,我爹是抓起我和我媽就往家跑,臉色煞白煞白的,渾身都被汗打濕。

我媽看我爹這麼慌張的模樣,肯定是問他怎麼了。

我爹聽到後,說了句話,那話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什麼話?”

“那臺上的戲子全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