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緋弋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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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裡冷清的氣氛終於在緋弋回來的時候結束了,緋弋姑娘一跨進門就開始數落大家,“你們看看,我才不在家幾天,這店裡亂成什麼樣子,地也不掃掃幹淨,桌子也不好好擦……”說著還伸出兩根纖纖玉指在桌上一抹,“這麼多灰,還結霜了,就不知道用鏟子刮一下,雖然這時候沒什麼客人,但是你們這麼消極怠工,我可是要扣工錢的。”
你什麼時候發過工錢!介微等小工在心裡暗自回嘴,看緋弋這架勢應該是好幾天沒跟人好好說過話了,現在回嘴還不知道她要說到什麼時候呢。緋弋自己唸叨著就上了樓,兮兮和介微對視一眼,她這是累了?逃過一劫。介微和兮兮松一口氣。
經過一個月的準備,今年冬天建康城裡最大的喜事終於辦起來了,庾府的小姐出閣,禹王親自駕著高頭大馬一身喜服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後是一眾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禹王面帶喜色,顯然是對這段姻緣很滿意。介微和赤焰在茶館樓上湊熱鬧一樣的看著迎親隊伍走來,路過茶館樓下時禹王抬頭對著介微微笑著點點頭,介微一愣,很快也報以祝福的微笑。看著迎親的隊伍走遠,介微還在回味著剛剛和禹王眼神交彙的那一刻,那眼神分明表示著由衷的感謝,這麼看來,莫非禹王是在意庾湄的?
這樣一想,介微覺得有些頭大了,如果禹王是愛著庾湄的,那為何會傷了庾湄取其明魄?如果禹王不是愛著庾湄的,為何又為庾湄付出如此代價得到鳳儀冠?難道是在補償?
介微想著出神,沒注意到緋弋不知何時已經悠悠然坐在了自己身後,緋弋大約能猜到介微在出神什麼,也不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著喝茶。
“緋弋什麼時候上來的?在下都沒發現。”介微轉身看到緋弋坐在身後,心中略略吃驚。
“是如玉陷入沉思,所以沒有發現我呀。”緋弋臉上綻放起一朵如花的笑容,燦爛明媚如豔陽。“如玉心裡可是疑惑?”
“正是。”介微在緋弋對面坐下,試探地問:“緋弋可以為在下解惑嗎?”
“請問。”緋弋倒是很爽快,介微自己捋了捋思緒,組織起語言來:“緋弋是知道禹王對庾湄的感情,所以才開了那麼大的價碼嗎?”
“禹王對庾湄有沒有感情我不管,他要從我這裡拿東西就得付出我想要的價碼,反正東西他換走了也不見得是他的。”
“如此說來,禹王對庾湄並沒有感情?”
“也不是。”緋弋眼裡閃動幾分不一樣的光彩,“我沒想到禹王願意給出三滴心頭血。看來庾湄在他心裡的位置並不低。”
“那庾湄呢?”介微比較想知道庾湄的想法,畢竟白仕塵是沖著庾湄來的。
“庾小姐是大家養出的閨秀,雖然其父略文人迂腐,但是見識總不會比一般女子不如。”緋弋看到介微一臉茫然的神情,樂了起來:“如玉在替白仕塵擔心嗎?”
介微點點頭,小白這情路怎麼看著這麼曲折的。“如玉不用擔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就算他不知道,我也會讓他知道。這本來就是他的劫數,過得去修為更進一層,過不去大不了從頭再來。修行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
介微聽著緋弋說的這些話,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彷彿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腦子裡有些什麼一閃而過,可是抓不住,介微眨眨眼,看來這件事是到尾聲了,不然緋弋幹嘛又開始說這種聽不懂的話。介微張張嘴,剛想要說什麼,忽然感覺樓下一股妖氣沖了出去,隨即聽到了兮兮的驚呼。
“小白!”
緋弋起身放下茶杯,滿臉的遺憾:“看來今天想要安安穩穩看熱鬧是不行了。”伸手抓住介微:“如玉陪我去湊個熱鬧吧。”說完,也不管介微願不願意直接把人扯下樓,交代了兮兮幾句,便溜著赤焰和介微出了門。
緋弋是往庾府的方向走的,越走人群越熱鬧,雖然看起來暫時還沒發生什麼情況,不過緋弋出門必有熱鬧,介微毫不懷疑。赤焰今天很乖巧,如同尋常小狗一般一路歡快的蹦躂著,也不問,介微不禁懷疑是不是赤焰知道了什麼內情卻沒告訴自己。
離庾府還有一裡的路程時,介微聞到了空氣中飄蕩的腥味,沒有混雜著血,看來局面還算穩定,但是妖氣更盛了。不僅是白仕塵的蛇氣,還有一種難以表達的腥臊味。介微一皺眉,這是什麼妖物,莫非是佩晰子口中的地狐族?
想到這裡,介微才想起緋弋交代了佩晰子做點什麼事來著,也不知道做完沒有。皇家的婚事不僅儀仗鋪張,連賓客都不是一般人,介微剛剛才想起國師,下一刻馬上看到佩晰子端坐在一乘座攆上閉幕打坐,依然是胖和尚的樣子,彷彿感覺到了介微的視線,佩晰子轉過頭來往介微這邊望了一眼,緋弋沖著他挑挑眉,佩晰子立刻轉了回去,渾身抖了一抖,好冷,果然是老祖宗來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沒等多久,庾府裡就走出了一個一身紅衣的新嫁娘,鳳冠霞帔,步步生蓮。介微望著她,眼前似乎浮現了多年前自己成婚的那天,也是這樣美麗的新娘子,鳳冠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串珠的火紅流蘇垂在雙鬢,細細的珠簾遮著如花美顏,一身赤色錦緞製成的霞衣滾著金邊,映得臉色更加嬌羞了。介微有些分不清看到的是庾湄還是自己的回憶,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腰間的凜忽然一震,一股透涼傳來介微腦中清明起來。他轉頭望望四周,還是在庾府門前,只是周圍的人和物都定住了一般,介微尋不到緋弋,四下也沒見到赤焰,新娘花轎連同迎親的隊伍一起憑空失去了蹤影。介微深深吸了口氣,希望探到幾分熟悉的氣息,但是沒有,竟連一絲一毫的妖氣也不曾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就是自己出神了片刻。
介微有些懊惱,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怎麼能出神了呢。介微走向庾府大門,原本這裡停著花轎的,庾小姐好像也已經跨進去了,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介微看看四周,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一乘座攆。好眼熟,這是佩晰子的座攆,怎麼大家都不見了,佩晰子還能留下不成?介微快步走過去,果然看到一隻貍貓窩在座位上,大大的尾巴擋著半邊身子,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盯著介微,可憐巴巴的模樣惹得介微一陣心軟,不由地伸手過去抱。觸及貍貓的一瞬間介微感到身邊忽然多了一股力量把他扯進了一個空間。
介微穩穩心神,打量著四周,此處天空陰沉,厚厚的雲層上彷彿有連天的火焰在燃燒隱約透出一片閃爍的紅光,目光所及的土地上具是黝黑的土壤,介微抬起腳,看到鞋底上附著著的土壤似乎滲著暗紅的液體,這裡是什麼空間,看起來如此陰森,心裡卻不覺得恐懼。介微還在疑惑,耳邊忽然聽到一聲驚叫。介微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個白色的影子靠在一棵枯樹旁邊,似乎受了傷的樣子,不遠處是一頂正紅的花轎,歪著的花轎邊上坐著兩個相擁的人,空中飄著一個淡紫色的人影。介微皺著眉頭走過去,空中的人影果然是緋弋,懷裡抱著一隻貍貓,腿邊穩穩的立著赤焰,赤焰腳下還踩著一隻花斑豹,不遠處的地上像撒芝麻一樣躺著為數不少的黃毛狐貍。走近才發現,那個白色的影子居然是白仕塵,肩頭受了傷,傷口還在流血,一身出塵的白衣變得斑斑駁駁。禹王一身喜服,看不出傷在哪裡,但是靠在庾湄懷中臉色慘白的樣子顯然是受了重傷的。介微很想知道自己出神的這一點點時間裡,怎麼他們就能傷成這個樣子。緋弋神情淡漠,絲毫不關心的樣子,赤焰更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彷彿在看熱鬧。介微想了想,還是靜靜的看看發展吧。
庾湄緊緊摟著禹王,哭得一臉悽楚,眼睛盯著白仕塵帶著幾分淩厲怨恨的神色。“白仕塵,你現在滿意了!”庾湄忽然對著白仕塵大喊,“我的人生本來走得安安穩穩,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來找我。我不是合歡!我是庾湄!我只想安順地嫁進王府好好過日子,你為什麼要來打亂我的生活!為什麼!”
白仕塵眉頭緊鎖,艱難的說:“我這是為你好,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他是地狐族長,他要重振地狐,他遲早要犧牲你。你以為你是怎麼瞎的,你怎麼不問問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不管他對我做了什麼,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天。你算什麼,前世的事我根本就不記得,是你給我灌輸了記憶,是你強行把我擄走的,今天你還來破壞我的婚事。你從來沒有問過我要什麼,從來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你就是這樣為我好的嗎!”
白仕塵緊緊抿著薄唇,沒有說話,眼中閃過慌亂。顯然庾湄說的是實話,這與先前白仕塵告訴緋弋等人的故事是不一樣的版本,那麼白仕塵在撒謊嗎。介微有些驚訝,他不太明白白仕塵為什麼要撒謊,他瞄了一眼緋弋,依然冷淡的神色,莫非緋弋早就知道了?緋弋似乎感覺到了介微的視線,沖介微調皮的眨眨眼。
禹王在庾湄懷中緩緩睜開眼,艱難的抬起手為庾湄擦拭淚痕。庾湄低頭輕輕握著禹王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目光軟下來。“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