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剛聞到的腥氣卻不是鹿血的氣味。

鳳眼男手裡的調羹在盅裡攪動了兩下,就舀起了一小截快煮化的鹿筋。

是鹿筋上的氣味。

鹿筋入口即化,因為鹿筋中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質和脂肪,在高溫的紫砂鍋裡煮久了,脂肪和蛋白質就慢慢融化,可是鹿筋的韌性極好,所以融化得慢。

吃進嘴裡的時候,就像吃下了一截快要融化的冰棒,在牙齒和舌頭之間滾動了幾下就在嘴裡化成了清香的湯汁。

鮮美的口感不亞於任何一種海鮮。

熱菜吃完了,管家就把盤子撤走,換上冷菜。

鳳眼男一看見金齏玉膾和鏤金龍鳳蟹,眼睛都直了。

茍雪方在一旁暗自說,“這兩道菜是他最喜歡的。燕京城裡沒有一家酒樓的廚師能做。我家老爺子也是多方打聽才請到了那個狗屁大廚。”

“一聽說他有獨門秘方能把這兩道菜做得更好吃,就忙不疊地請過來了。”

陳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問他,“那這人以前是在哪裡吃的?”

茍雪方便道,“聽說是江南的一個大廚師,很是厲害的人物,輕易不會出手做菜,只是名字我給忘了……”

他之前一直都在專心鑽研茶道,如果說起茶道上的人物,他自然能說個一二。

但是廚藝界的事他就知道得不多了,畢竟隔行如隔山。

陳爾就在心裡道,看來這世上還是能人輩出的,自己一直待在燕京沒有見過其他的頂級大廚,自然就不知道。

鳳眼男夾起一筷子金齏玉膾,眉毛一挑,就沒有再說話。

然後又吃了一口鏤金龍鳳蟹,露出了和剛剛一模一樣的表情來。

茍雪方見了連忙問道,“怎麼,不好吃?”

鳳眼男一句話也不說。

茍雪方便幹脆自己吃了起來。

頓時大呼好吃。

鱸魚沒有半點腥氣,打理得十分幹淨,而且因為陳爾的處理手法獨特,所以鱸魚肉質十分鮮滑,就像剛剛從水底下撈出來的鱸魚一樣。

彷彿剛剛還在水裡遊走,遊著遊著就落到了自己的嘴裡。

滿嘴的魚肉鮮香,加上金齏中栗子的甜糯和白梅的鹹酸氣息,二者混合,是又清爽又可口。

又酸又甜,又鮮美。

白梅的水果清香和魚肉的鮮香結合得十分巧妙。

就像剛從樹上摘下了一竹簍的梅子,一下子全浸泡在涓涓流淌的溪水裡,來回涮了兩下,然後卷著剛切下來的鱸魚肉片一起送進了嘴裡。

清香溢滿口腔,彷彿一閉眼就能看見白梅樹林和遊走著鱸魚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