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衣服不相配,倒與他的名字配得很——周自恆,舟自橫。

杜雲彤慢慢抿著茶,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周自恆。

他既然是私下來的,周圍絡繹不絕的行人想來也不是他身邊的人,他若是有要事找她,必然會讓她跟他去一個隱秘的地方,而不是在茶樓上。

果不其然,周自恆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姑娘若是無事,便隨我到一個好去處。”

琅琊之地依山傍水,翠色環繞,茶葉瓷器皆是一絕。

這裡的茶雖不是她最為喜歡的甘蘿葉,但也頗為香甜,後味是淡淡的花香,讓人飲了又想飲。

千雁見杜雲彤喜歡,又給杜雲彤續上一杯。

扮作隨侍小廝的尋羽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看著周自恆,黑漆漆的眼睛裡滿是探究之意。

杜雲彤又喝了一杯茶,抬起眉,笑了一下,道:“要是本姑娘有事呢?”

開什麼玩笑,周自恆讓她去,她就必須去?

她不怕鬧大,怕鬧大的應該是周自恆才是。

她趕赴蜀地的事情,周自恆應該還沒有把訊息報到顏家,若是報到了顏家,今日來找她的,就不應該只有周自恆主僕幾人了,周自恆也不會這般小心地與她說話。

想讓她過去,必須拿出能說服她的籌碼來。

姜度深入蠻夷的事情這麼緊迫,她才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應付別人呢。

周自恆合上了扇子,白晃晃的日頭下,他的鼻樑略顯得有些尖,不似琅琊水鄉男子的溫潤儒雅,反倒是帶了幾分殺伐果斷的壓迫感。

“在下也是替姑娘著想。”

周自恆看著杜雲彤,慢悠悠道:“若在下在這說了,被人聽了去,對姑娘的二叔反倒不好。”

杜雲彤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中茶水蕩起圈圈漣波。

秋老虎的季節,日頭比夏日還要毒辣幾分,茶館裡雖有冰塊祛暑,可汗水還是順著人的衣襟往下淌,不知覺間,便濕了衣物。

往來的行人匆匆,聲音噪雜,擾得人的心都跟著浮躁起來。

杜雲彤看了眼一旁環胸而立的尋羽,尋羽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她不知道尋羽的武功有多高,但既然尋羽點頭,想來是能保她全身而退。

杜雲彤放下了茶杯,道:“公子既然有好茶招待,我還喝這裡的茶水做什麼?公子前方帶路便是。”

周自恆眼底漫上笑意,道:“姑娘果然是聰慧之人。”

杜雲彤雙手攏在衣袖裡,淺淺一笑,聲音微涼:“可若是公子的茶不如我的意,那我說不得要打翻公子的茶樓,與公子鬧上一鬧了。”

人總是有軟肋的,姜度便是她的軟肋,她在大夏朝的親人,也是她想想便覺得心安的人。

她不允許任何人用姜度來威脅她,同樣,她也不敢用姜度去冒險。

周自恆的確抓到了她的軟肋,有讓她跟他走的資本。

周自恆眸中閃過一縷精光,道:“自然。”

“包姑娘盡興而歸。”

周自恆的小廝付過銀錢,杜雲彤跟著周自恆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