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的命, 換三皇子的?”

王宏冷笑, 看了一眼素衣青衫的齊文心, 勾了勾唇角, 道:“三皇子可是天家貴胄。”

一個乳臭未幹的姜家女,與秦鈞又無什麼關系,雖然姜勁秋出蜀地是來援助秦鈞,但此舉也不過是身為姜家人該做的職責罷了。

今日無論與諸侯們開戰的是誰, 姜家人都不會坐視不理。

姜家人的宿命便是守護大夏,他們不願看到諸侯紛爭,天家勢弱。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明白, 秦鈞自然也明白。

秦鈞有殺神之稱,面冷心冷, 為了一個姜家女, 會捨得把底牌李曇交出來嗎?

他覺得不會。

為將者, 最忌諱的便是受別人脅迫,因小失大, 秦鈞殺伐果斷, 絕不會做自毀長城之事。

王宏從親衛手裡接過硬弓, 親衛雙手奉上箭.弩, 王宏拿起弩.箭,搭在弓弦上,眼睛虛眯,瞄準了烈衣如火浴血奮戰的少女。

齊文心微微側目, 看了一眼王宏手裡捏著的弩.箭,又抬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姜勁秋,聲音微涼:“將軍縱然不願信守承諾,也要思量一下,是否有足夠的實力,能與秦鈞姜家同時開戰。”

姜勁秋是姜度的親侄女,她若是死在了陽谷城,姜度處理完蜀中事物,必會提兵前來,為姜勁秋報仇。

一個秦鈞,便能將青州兵殺的丟盔棄甲,再加上一個驍勇善戰的姜度,只怕不出數日,青州城池便會盡數歸於他人之手。

王宏此舉,實在太過短視。

姜勁秋若在他們手中,無論是秦鈞,還是姜度,都會投鼠忌器,不敢強攻。

姜度顧忌姜勁秋的性命,而姜勁秋,是來援助秦鈞的,秦鈞再怎麼面冷心冷,面對盟友被擒,也會思量三分,有所忌憚,不會再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顧拿下陽谷三城。

時近隆冬,陽光漸漸式微,失去溫暖,只剩下稀薄的光線勉強地穿破雲層,有氣無力地灑在大地上。

王宏捏著的箭.弩上閃著幽光,齊文心知道,那是抹了劇毒的緣故。

只聽一聲弦響,箭若流星,劃破空氣,狠狠射向遠方的姜勁秋。

齊文心眉頭微蹙,王宏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戰場之事,哪有你一介婦人插嘴的份兒。”

冷風撲面而來,齊文心的長裙在空中飄舞,王宏斜睥了她一眼,道:“你之所以能站在這與我說話,是因為你是齊家女,沒了齊家女的身份,你什麼都不是。”

周圍親衛們表情如雕塑,似乎對王宏斥責齊文心的事情見怪不怪。

王宏嚴厲的聲音仍在繼續:“條件?”

上下打量著齊文心,女子青衫淡泊,宛若一朵盛開在深谷之處的幽蘭,渾然不染凡間的煙火之氣。

偏是個庶出身份,又是個女子,皮相再美,氣質再怎麼出塵 ,也不過是一個能裝點門面的東西罷了。

不耐與鄙夷爬上王宏的眼角,王宏不屑道:“你也配?”

這是一個男人的世界,女人這種弱者,生來就是要服從男人的。

漂亮,聰明,於他來講,並無半點益處。

狂風肆虐,發絲遮著齊文心的眼睛,齊文心慢慢道:“是妾僭越了。”

“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王宏轉過頭,去瞧城樓上的戰況。

陽谷城樓上,那如火的身影已經倒地,青州兵們開始打掃清理戰場。

王宏手一揮,戰車緩緩向城內進發。

“送夫人回去。”

親衛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齊文心上了馬車,駕馬計程車兵揮起馬鞭,馬蹄聲噠噠響著,若有若無的蘭香消失在空氣中。

王宏目光深邃,看著殘破城牆,黑壓壓的青州兵擁著他進入陽谷城。

陽谷城與天啟城離得極近,陽谷城失守,守將姜勁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訊息,第一時間內被送到了天啟城。

天啟城,太後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茶水迅速浸散在華美精緻的地毯上,漫成濕漉漉的不規則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