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李昱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被秦鈞的這句話徹底引發。

沒有他大哥,哪有現在威震天下的定北侯?!

秦鈞不幫他查清當年之事,他不怪秦鈞,畢竟當年之事撲朔迷離,縱然去查也未必能查得出來什麼,可是憑什麼,秦鈞要阻攔他去查大哥背負罵名的事情?

暴怒之下,李昱一拳揮向秦鈞的臉,拳頭還未觸及他的臉,便被秦鈞用手擋下了。

秦鈞的眸色如古井一般無波又幽深,道:“到此為止。”

李昱額上青筋直跳。

他看上去比秦鈞強壯,但力氣根本不及秦鈞大,秦鈞稍稍用力,他便什麼都做不了。

李昱一拳沒有打到秦鈞,腿上也被秦鈞製得死死的,動也動不了。

李昱眼睛血紅,一字一頓道:“秦止戈,你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秦鈞眸色淡淡,道:“知道。”

四年前,是太子李昊秦家世代為將,忠心耿耿,老侯爺屍骨未寒,便要殺其獨子,未免寒了功臣之心。

來宣旨的內侍要他交出帥印,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再不是定北侯世子爺,自此之後,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庶民。

他沒有接旨,漫不經心聽完,擦幹陌刀上的血後,朝著刀刃輕吹一口氣,對趾高氣昂的內侍道:“我的確不再是定北侯世子,我是定北侯。”

閃著寒光的刀刃印著他冰冷的眸子,他噌地一下把陌刀貼著內侍鞋尖插在地上。

內侍嚇破了膽子,翹著蘭花指,哆哆嗦嗦地指著他,道:“你敢抗旨不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作為一個以戰功立身的武將來講,天啟城來的聖旨對他並無影響,也不能說並無影響,只是影響並沒有世人想象中的那麼大。

無論太子有沒有替他求情,他都能活下來,聖旨到的時候,軍隊不服他的人已經被他殺了個幹淨,他若是不想死,任何人都殺不了他。

但他仍然感激太子在那種情況下替他說話。

那種四面楚歌,虎狼環視的局面下,太子是唯一一個把肩膀借給他靠的人。

太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平生敬佩的人不多,太子是唯一的一個。

長在天家,在見證過所有黑暗與殘酷後,仍然保持著一顆仁善的心,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很佩服。

如果太子登基,將會成為一個流芳後世的千古一帝。

可是沒有如果,太子還是死了。

太子死的時候他尚在西方,訊息傳來,他馬不停蹄趕回京都。

太子是被活生生燒死的,連個完整屍首都沒有留下。

其實留下完整屍首也沒有什麼用,謀逆之罪會被挫骨揚灰,連祖墳都沒得進,只能做孤魂野鬼。

太子死了,姬妾兒女也死了個幹淨,只剩下一個如無頭蒼蠅般亂撞的胞弟李昱。

李昱並不是一個做君主的好苗子,他被太後姜後慣壞了,胸無城府,直率天真,盡管如此,他還是願意扶他為帝。

秦鈞看了一眼李昱,哪怕心裡清楚李昱跟李昊之間差了一百個廣寧公主,但見李昱這種敵我不分的幼稚,他還是會有想要把李昱揍成豬頭的沖動。

李昱道:“既然知道,那就放了我!”

“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放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