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殿下帶到我這, 我...”

頓了頓,杜雲彤道:“我勸勸他。”

秦鈞不善於表達,讓他去勸李昱, 他八成會一把把刀甩在地上, 眼珠子盯著震動不已的刀刃, 然後一臉漠然道:“死, 或者成為太子。”

可李昱也是一個極其剛烈的人, 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罷了,偏這件事一直是李昱心中的一個疙瘩。

母後,兄長, 皆是背負罵名而死,他想給他們討回公道, 他一直都在找當初的倖存之人,但是這件事,根本沒有什麼公道可言。

李昱性子裡有著姜家人的直爽,也有著姜家人的剛烈, 若秦鈞真把刀插在他腳旁, 他多半會拔刀而起,縱然冒著生命危險, 不要儲君太子的位置, 也要給太子姜後平反。

“好。”

似乎是明白自己的短板在哪, 秦鈞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杜雲彤。

幾個做禁衛軍打扮的暗衛生拉硬拽把李昱帶了進來。

因為涉及到太子,李昱情緒極為激動, 被人帶進來的時候仍在掙紮,待見了秦鈞,一臉的不可置信,掙紮的更是厲害了。

“你要做什麼?放我出去!”

李昱沖秦鈞大吼:“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些人是大哥的部下!”

杜雲彤眉頭緊蹙。

果然是自小被寵著長大的皇子,哪怕為了太子之位收斂了不少脾氣,但當性子上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個不管不顧的五殿下。

他是姜皇後的幼子,太子是他同胞兄長,他不用關心奪嫡,他只需要做一個吃喝玩樂的閑散王爺就行,在太子與姜後出事之前,他沒有經歷過人生的挫折。

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路平坦順遂而來。

縱然經歷了至親至近之人的離世,他也是被上天偏愛的,有太後為他鋪平道路,有秦鈞替他披荊斬棘,他的人生沒有經歷過磨難,他一切的一切都來的毫不費力,所以他根本不懂生而為人的艱辛。

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理所應當地認為世界非黑即白,沒有讓人看不透的灰色地帶。

杜雲彤忽然就有些明白秦鈞為何一心要扶李昱為帝了。

這樣的李昱,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喜怒都擺在臉上,與這種人相處,不累。

杜雲彤的目光落在秦鈞臉上。

秦鈞並沒有回答李昱的話,只是對暗衛道:“下去。”

暗衛松開李昱,盡數退在屋外。

李昱胸口微微起伏,看向秦鈞毫無表情的臉。

他想從秦鈞臉上看出什麼,但什麼也看不出來。

秦鈞這個人好像沒有什麼喜怒哀樂,他永遠都是冷著一張臉,沒有開心,也沒有悲痛。

認真論起來,秦鈞與大哥的關系是比秦鈞跟他的關系要好的,但大哥死後,秦鈞一滴眼淚也不曾掉,平靜地向他分析朝堂政事,說會把他送到那個位置。

他感激秦鈞,但也僅僅只是感激了。

李昱盯著秦鈞的眼睛,道:“他們是大哥的部下。”

“我要去找他們。”

“你可以不幫我,但不能阻攔我。”

所有人都故意遺忘了賢明淳孝的太子為何突然謀逆,所有人都不為太子的逝去而感到悲傷,他都理解,畢竟人總是趨利避害的,但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麼秦鈞也是這樣,

秦鈞他不應該這樣的。

四年前,秦鈞父親大敗,北狄趁機一路南下,不日便會打到京都天啟城。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指責秦家驕兵以致大敗,要求父皇殺秦鈞以平天下怒火。

若不是大哥拼著太子位置不要,頂住了朝堂的壓力,秦鈞根本就活不下來,更不會有機會百騎劫敵營,立下不世之功。

秦鈞沙啞的聲音響起:“太子之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