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替阿柳找出《龍盤虎踞圖》中的線索,楊五晝夜不分地觀察那幅湘繡,卻因為春香一句無心的話,發現了畫中虎頭上暗藏的“三王”兩個字。

那日楊五一宿沒睡,在房中坐了整夜。

整個朝廷上至天子下至朝臣,“三王”只有一個 。

但這兩個字到底在暗示李祿什麼?

楊五仔細地、一句一句地回想阿柳跟他說過的所有話。她曾說此畫與她身世相關,那這兩個字是否在暗示李祿和阿柳有著什麼不同尋常的關系?若真是如此,那李祿對阿柳的那份特別的在意,真的是出於喜歡麼?

一股隱隱的不安在楊五心中陡然升起。

他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想了下去:“阿柳還曾提過畫裡藏著一件事的線索。既然能稱為 ‘線索’,那麼必然牽扯著一個謎團,也是作畫之人想傳達給看畫之人的資訊。這幅《龍盤虎踞圖》乃前太子妃公孫敏所繡,她跟李祿是什麼關系?她想透露關於李祿的什麼事?她跟阿柳又是什麼關系?既然她想傳達一件重要的事,為何不換個更容易讓人明白的方法?還是她迫於某種壓力,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做更多的解釋?”

太多問題無法解答,但有一件事是錯不了的:就是這一切都關乎著阿柳的安危。不弄清楚畫中的“三王”所指為何、李祿對阿柳到底有何目的,楊五會連覺都睡不安穩。

他忽然一刻也坐不住了 自己必須趕緊做點什麼去破解這些謎題。

楊五第一個想到能解釋這一切的人,就是花婉。阿柳曾提過這位婉夫人與公孫敏打小就情同姐妹。楊五於是立刻將那幅畫從牆上取了下來,捲起來收在了畫筒裡,背在身後。而後改裝成李瑢,隻身一人直奔花婉所在的煜王府去了。

到了煜王府,楊五敲開王府大門,管家見是瑢親王,片刻不敢耽誤,把楊五領進府中。

後院裡,花婉披著一件淡青色披風,正蹲在地上用手慢慢攏著地上的雪。攏成一堆,然後上上下下地輕拍著,像是在堆雪人。

楊五走到花婉跟前,花婉見眼前雪地上落了一片陰影,抬起頭,看見了楊五。

她初初當然以為是李瑢,先是吃了一驚,等站起身來再細看,忽然想起之前阿柳的話,立時看出蹊蹺來,躊躇著問道:“你是……”

楊五見四下正好無人,便給花婉行了個禮,低聲道:“楊五見過婉夫人。”

花婉頓時明白過來:“你就是柳如煙說的那個……跟她一起在瑢王府假扮瑢親王的青年,是不是?”

楊五淡笑道:“是。若非如此,在下絕無可能這般貿然來找婉夫人。”

花婉打量了他幾眼,眼中露出驚奇的神色來,嘖嘖贊道:“你的易容功夫倒真是不錯。”

楊五拱手道:“多謝婉夫人誇獎。”

花婉道:“你且等等再說話,我叫人來上壺茶,坐到裡面說。”

楊五連忙道:“不敢,在下此番鬥膽前來,怎還能叨擾夫人請喝茶?”

花婉笑了笑,說道:“現在別人看你是瑢親王,你到了我府上,我豈有連茶都不給喝一口的道理?讓人看見倒說我這裡沒有禮數。”

楊五聽罷只好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花婉點了點頭,走進後堂,叫金墜兒上一壺茶來。

楊五卻琢磨著此事不好當著旁人的面詢問,便趁金墜兒離開的功夫,對花婉道:“在下今日前來是有件極重要的事想請教夫人。此事涉及一位親王,還請夫人能遣開旁人,容在下細說。”

花婉詫異道:“是關於誰?”

“祿親王。”

花婉聽了有些吃驚:“祿親王怎麼了?”

楊五也絲毫不囉嗦,開門見山就道:“不知夫人可還記得府上曾有一幅湘繡,叫做《龍盤虎踞圖》?”

花婉頷首道:“當然知道,那是我給瑢親王的夫人 也就是我妹妹的嫁妝之一。”

“但據在下所知,這幅湘繡是出自前朝太子妃公孫敏之手。”

“不錯。你為何會提起這件事?”

這時金墜兒端著茶壺進來上茶,楊五便暫時沒有回話。等金墜兒給兩人倒完茶,花婉對金墜兒道:“你先下去吧,叫你再進來。”金墜兒應聲出去了。

楊五等金墜兒關上門,繼續答花婉道:“不瞞夫人,有人曾對我說這幅湘繡上暗藏了一個重要的秘密。因此我一直在觀察這畫,前日終於讓我把那秘密找到了。”

花婉詫異道:“畫裡藏有秘密?有這等事?”

楊五將背上的畫筒取了下來,抽出那幅《龍盤虎踞圖》,在花婉面前展開來,指著老虎額頭對花婉道:“夫人,你看這裡是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