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2/3頁)
章節報錯
一直到了掌燈時分,談事的人盡數離開,澤蘭堂才終於安靜下來。兩人一起吃了一頓很晚的晚飯,李祿看似很疲憊,晚飯後沒過一會兒就上床休息了。
阿柳服侍他睡下後,就回到了憩雲軒。誰知剛坐下沒片刻,孫倌忽然跑到了來,面含焦慮地對阿柳道:“柳姑娘,王爺身體不適,他叫你!”
阿柳急忙回到澤蘭堂,疾步來到李祿的床邊。李祿躺在床上,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
阿柳俯下身,一邊拿手絹給李祿擦汗,一邊問孫倌:“太醫來看過了嗎?”
李祿聽見阿柳的聲音,不等孫倌答話,睜開眼吃力地對她說道:“太醫看過了,就是有些著涼而已。……你今晚留下吧。”
阿柳猶豫了下,點了點頭,把鬥篷脫了掛在架子上,在床邊坐了下來。
孫倌臉上掛著愁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李祿卻發起高燒來,阿柳拿涼手巾輪換著給他降溫,到了後半夜溫度才稍微降了少許。她想著這晚應該是睡不了了,幹脆趴在床邊,隨時守著李祿。到了後半夜,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阿柳忽然聽見李祿發出痛苦的□□聲。她睜開疲憊的雙眼,向李祿望去,就見他眉頭鎖得死死的,雙眼緊閉,滿頭都是粼粼的汗水。
阿柳頓時清醒過來,起身輕拍著李祿,低聲喚道:“王爺,王爺!”
李祿卻好像被夢魘纏住一般,整個人躁動不安地在床上翻滾著,到後來忽然悽聲大叫了一聲:“住手!”
阿柳見他這是做了噩夢,非喚醒他不可,便加了幾分力氣去搖他,口中同時輕喚道:“王爺,王爺醒醒!”
李祿在阿柳反複的呼喚聲中逐漸平靜下來,阿柳把他的被子撩開一看,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急忙叫來孫倌說道:“孫管家,王爺發著熱,一直在做噩夢,衣服全濕了,你給王爺換換吧,不然更要受寒了。”
孫倌瞧見李祿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阿柳走出臥房,在堂上的木椅上坐下,心情卻很不平靜:他在夢裡看見了什麼?才會這樣驚恐和無助?
過了一段時間,李祿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
這期間,阿柳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她發現頭幾日李祿病情不穩定的時候,每到夜晚都會做噩夢。雖然不再像那晚一樣激烈,但會呢喃一些沒有頭緒的話,語氣很像個孩子。
一次他在半夢半醒之間,正迷迷糊糊地說著什麼的時候,忽然眼角無聲地流下了淚水。
阿柳看見頓時吃了一驚,急忙起身幫他擦,誰知那淚水止不住似的,人卻無聲,好像那淚不是從眼裡,而是從心裡直接流出來的。
後來直到天明,他都安靜極了,彷彿睡得很沉,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過了些時日,李祿的病稍有好轉,就開始夜以繼日地處理起公務來。來見他的人絡繹不絕,但繁重的公務顯然非他現時所能承受的,沒過幾日,他的身體再次不好了起來。
阿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緊要的急事,讓他即便在病中也不肯休息。但李祿曾說過阿柳有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她知道什麼事該她管、什麼事不該她管,亦或者是她知道如何在適當的時間說合適的話。
不知不覺,冬天已經過去了一半。
住在祿王府這段日子裡,李祿沒有問過阿柳任何關於她過往的事,甚至連她之前為何會離開天香樓住進了瑢王府,他都連半句也沒有問過她。
阿柳感覺到李祿知道許多關於她的事,只是他隻字不提。
這晚,不知何時窗外又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
澤蘭堂裡,阿柳正坐在床沿給李祿喂藥。
地上放著火盆,燭光淡淡的。香爐中,棕色細長的盤香新點上,嫋嫋的煙絲盤旋而上,追逐著搖曳的燭影。
在這樣的雪夜裡,房間裡實在很舒服暖和。
李祿靠著軟墊坐在床上,阿柳喂一口,他就喝一口,聽話得像個少年。等大半碗快喝完,他忽然瞧著她問:“你喜不喜歡孩子?”
阿柳端著湯勺,輕輕吹涼了,一邊送到李祿跟前,一邊問:“為什麼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