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婉瞧著李祿,忍不住調侃道:“你陪哪個君子呢?我們三個都是女子,沒有君子。”

李祿笑了笑,沒有接話,卻有意無意地望向了阿柳。

而阿柳此刻心中正兀自有個疑惑:她剛一上牌桌的時候其實並不想贏這些王爺夫人們,所以有意相讓。但她隱約覺得自己後來能贏這些局,是李祿暗中在幫她。

可她想不明白自己跟他素未相識,他為何要幫自己,難道只是因為他好心,看不下去她一直輸?但她覺得大約不是這個原因。

她懷著這個疑問,隔著桌子飛快地看了李祿一眼,誰知這一看,正巧跟他目光碰在了一起。就見他原本清冷的目光裡,在看著她的時候,似乎含著一種似曾相識的複雜情感。

這讓阿柳愈加困惑,不知道李祿眼中這種似有似無的意味究竟從何而來。她打小就長得漂亮,愛慕的眼神她見過不少,但她肯定李祿的眼神卻絕對不是這一種。然而無論他心中作何想法,他此刻出於某種理由在幫她。

想到這一點,阿柳心中忽然一動,忍不住回身看了看身後寢殿上的那幅《龍盤虎踞圖》。她要那幅畫,勢在必得,而今天、就在此刻 — 是絕好的時機。錯過今天,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她腦袋裡忽然冒出個大膽的念頭。

這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自己臉上也不禁微微一紅,但還是打定了主意,抬起頭來,用眼睛只盯著李祿看,心中同時默默暗想:“若這樣惹怒了他,後面的事情便不要提了;但若是他肯照單全收……”

她沒有想完,但也已無須再想。

因為李祿已然看明白了她眼神中那略帶怯意的試探,他絲毫沒有迴避地也在靜靜注視著她,而那神情絕不是不悅的意思。

阿柳見狀,大著膽子繼續將水汪汪的眼睛使勁望他,望了許久,直望到李祿忽然低頭輕笑起來,用極其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行了,不用再看了。”

阿柳見他這是買了自己的賬,心中猛地一喜。

花晴在李祿身旁聽見沒頭沒腦的一句,以為說自己看他牌,忍不住道:“我才沒有看你的牌。”

李祿含笑著把一塊牌在手中來回地翻著,卻不再說話了。

侍女這時捧了一個精緻的紫檀首飾盒回來,遞到了花晴手裡,花晴把首飾盒往桌上一放,高聲道:“再來!”首先伸出手,開始摸牌。

等到了阿柳,她卻不著急摸牌了。

這回因為得了李祿的默許,她心裡有了底,便開口道:“如煙有個請求,還懇請瑢親王和晴夫人能夠答應。”

李瑢道:“你說。”

阿柳道:“如果我能再連贏三局,我想懇請王爺和夫人將府上一樣東西賜予我。倘若王爺夫人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錢財珠寶我都可以不要,之前贏的也會盡數奉還。”

花晴臉上露出好奇之色:“你想要什麼?”

李瑢卻已經猜到,問阿柳:“你想要那幅湘繡嗎?”

阿柳點了點頭:“如煙對這幅畫實在喜歡極了。瑢親王曾許我賞賜,我就鬥膽懇請王爺夫人,能否將此畫賜給我?”

花婉卻凝神瞧著阿柳,輕聲問道:“……你為何想要這幅湘繡呢?”

阿柳毫不遲疑地答道:“因為很喜歡。”

李瑢心裡本就一萬分的同意,他正想開口跟花晴說:柳如煙不顧危險去黑風寨營救自己,自己也答應過給她賞賜,那就應該把那幅畫送她。

話到嘴邊,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怕這句話不說倒好,說出來反而會惹花晴不高興。因此把要說的話又給吞了回去,不吭聲了,只是拿眼睛瞅花晴。

虧得李瑢瞭解花晴,採取了聰明的做法 不為柳如煙說話。如此一來,沒有跟李瑢對著幹的念頭做幹擾,花晴倒真的念起柳如煙救李瑢的一番好意,覺得這份心意確實值得嘉獎。

花晴低頭沉思了片刻,最後對阿柳說道:“那好,倘若你接下來真的能連贏三把,我便將這幅畫送你。”

阿柳忙站起身,屈膝行禮道:“謝過晴夫人。”

花晴道:“先別著急謝,你得先連贏三局才行。”

阿柳道:“行。”說完悄悄望了望李祿。

李祿原本一直在旁不慍不火地靜聽著,現在見阿柳一臉躍躍欲試地使勁瞄自己,也不說什麼,只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