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淺金色的長發瞬間披落,德裡普捂住側頸的傷口,眼中彷彿要噴出怒火,狠狠將玄薇甩在了地上,同時自己也因為體力不支而單膝跪地。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

玄薇痛得蜷縮起來,但聽著德裡普的慘叫,她發出了猶如鬼魅一般的笑聲——痛快!

他們兩敗俱傷的交鋒並沒有使旁觀的青年動容,他僅僅抬了抬眉,走到了玄薇的身側。然而翻動她的身體,他發現了她身上真正的傷口,目光終於掠過幾分錯愕,算是給予她還能動彈的尊敬。

但他隻字未提她的傷勢,反而轉身冷漠地望向德裡普,“那現在呢,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還不打算走嗎?”

德裡普捂著側頸的傷口,汩汩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漏出,黏答答地落在地上。玄薇雖然沒有紮破他的氣管一招斃命,但這一下也夠他好受,必須馬上就醫止血。

又是這樣!這丫頭為什麼每次都在成功唾手可得時把他從雲端拽落下來!

他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恨意,還有不甘和怨恨,翻滾著幾乎能把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但那也只是幾乎而已,深諳“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用近乎變態的自制力勒令自己站起,轉身面對門口。

“下一次,我一定會得到我所想要的!”破碎的誓言一字一頓從他浸滿鮮血的嘴裡吐出。

玄薇躺在冰冷的地面,新傷舊傷同時發作,她已經無力站起。但她還是竭盡全力支起頭,毫不示弱地盯著德裡普,回敬詛咒,“只要你今天不殺朕,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朕的手上!”

雙手和臉頰沾染著鮮血,她笑得猶如惡鬼。

這一仗,還是她贏了。

始終漠然旁觀的青年又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攙扶德裡普,但被還在盛怒中的德裡普毫不留情開啟。兩人的身影先後消失在門口,玄薇伸手捂住傷口,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再被腳步聲驚醒,她睜開眼睛,地上的血跡已經半幹。左腕上的手環牽引著她指向門外,蘇洛終於帶著大部隊姍姍來遲。

其實她也猜到了,雖然不知道這手環的原理是什麼,但若是德裡普他們啟動了訊號遮蔽裝置,蘇洛還是隻能根據訊號最後的消失點進行地毯式搜尋。

“呼……”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爬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推開門。循著手環的指引,她從最深處的地下走上了地面。

再一次遇見陽光,再一次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斜靠在牆邊勉力支撐,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蘇洛怔了片刻,幾個箭步沖上來接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他的目光滿是驚愕,打量著玄薇遍體鱗傷的身體,摟著她的手臂細微地顫抖著。

玄薇感覺自己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但她還是用最後的力氣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露出驕傲而狡黠的笑,“是……德裡普,但,我又贏了。”

德裡普沒能殺了她,就是他最大的失敗。她的帝國,她的子民,她所重視的人,怎麼會讓他染指分毫?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蘇洛嘴一抿,摟住她的膝彎和肩膀猝然站起,來不及和任何人交代,他抱著她沖向了門口。玄薇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那快速而有力的心跳聲伴隨著她的意識一起融入黑暗。

這一次醒來,已經是一週以後。

她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回到了地球,見到了那些想見和不想見的人。以至於當夢境戛然而止,她睜開雙眼,竟分不清哪一邊才是夢境。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她竟不知道是該為這醒來高興還是苦惱。

“陛下,您醒了?”

玄薇遲緩地轉過頭,在床邊守著她的竟然是倫納爾將軍。老人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比她夢裡的祖父和藹得多,可這樣的表情她也是從未見過的。

她身處病房,幸好四周不是那刺目的慘白。

“倫納爾將軍。”

她的聲音幹澀而嘶啞,嚇了她自己一跳,倫納爾連忙送上一粒水糖。玄薇在嘴裡含了一會,嚥下兩口水,頓時感覺喉嚨好受很多。

“這裡是哪裡?我睡了多久了?”

“這裡是軍立醫院,離帝國軍校不遠,您已經昏睡一週有餘了。”倫納爾心有餘悸,“光搶救就搶救了兩天,然後在重症監護室觀測了三天,才轉來普通病房不久。您可把我們嚇壞了。”

玄薇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勞煩將軍為朕費心了。”

倫納爾沉默了一會,伸手為她理了理額間的碎發,“……臣聽聞了您傷口的來歷,您不該為伊萊亞擋那一刀。是他修行不足,如果還有下次,請保護好自己任他死去。”

好一位嚴厲的祖父。玄薇垂下目光,“他可是老將軍您的長孫啊,朕怎麼可能不管?”

“這是老臣的請求。”倫納爾嚴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