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青鴛指教（1）

她們都是知道這青樓裡的道理的，婉顏不僅身份不同，自帶名氣，才氣也是貨真價實的，這在小班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巴結她肯定是有好處的。

等婉顏真正成名之後，只要她應局的時候多少幫自己舉薦一番，那自己的身價也是要跟著上漲的。

“很好，婉顏合格了。明日你就休息一天，後天晚上就跟著畫羽去酒局上長見識吧。”

“哎。”婉顏應下了，終於可以休息一天了。

“好了，都散了吧，該睡覺的回去睡覺去，誰要是再起晚了晚上讓媽媽我等著，可別怪媽媽我不給她飯吃！”

“散了散了”眾人一鬨而散，路上還三三兩兩得討論著婉顏今日的表現，到底是王府的格格，隨隨便便就把別人都比了下去。

“婉顏，你隨我來小廳。”青鴛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婉顏的身上，婉顏連忙應了，跟著去了小廳。

青鴛的臉色難得溫和了下來，與婉顏一同坐下，拉著她的手說：“你初來時，我真是懸著一顆心。清白人家出來的孩子往往心氣兒高，寧死都不願與煙塵女子為伍，白荷和畫羽當年沒少吃苦頭。尤其是你這樣的，從王府裡出來的，一個格格，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生怕一個沒留意你就尋了短見或者絲毫不與我配合。沒想到你卻是個明白人，這讓媽媽倒是心疼起你來。”

“草市的衙役來跟我報信的時候，說的盡是你們的好，媽媽我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他們那是怕出錢多的官商不敢收你們，靖安王府背上的罪名實在是太大，他們是有多大的膽子敢和掌權的太後娘娘作對？”

“也唯有我們這樣的地方收了你們，不僅出的價格高，太後娘娘也樂見其成。明面上放你們一條生路，實際上恨不得除了你們以絕後患，落在這青樓裡倒是隨了太後的意了。你和你妹妹落到我們這樣的風月場裡，倒是禍福相依，保住了性命，也好彰顯太後的仁慈。”

“從靖安王府出事，市井上就在傳著宇文太後娘娘是如何的慈悲心腸，居然沒有株連靖安王府，我們這些混跡在官商之間的，都是能聽到風言風語的，那喝多了的大臣什麼話都敢說，也知道我們是嘴嚴的，說那是外戚要幹政了，靖安親王的罪名不過是宇文一族為了遮掩自己的手段罷了。”

聽到這裡，婉顏的雙眼已經模糊，她緊咬著牙，雙手已經緊握成拳，只恨自己現在沒能力，不能為蒙冤的阿瑪報仇雪恨。

青鴛輕撫婉顏的後背，“我知道你和白荷，和畫羽都不一樣，她們身上不過是一家的悲哀，你卻是那國仇家恨。在這千芳院裡倒也沒什麼不好，這裡三教九流皆能接觸到，訊息也最是靈通，我想對你總會有些有幫助的地方。”

“你是個明白人，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處境的。”

“媽媽倒是感激你，也是打心眼裡喜歡你，從沒遇到一個如此好的苗子，不僅才貌雙全還懂事明理。你在這裡盡管放心，只要做好你該做的，其他的你要做什麼媽媽皆不過問，遇到難處了也盡管來找我，你喊我一聲媽媽，我便將你當女兒看！”

“青鴛媽媽”今日的青鴛讓婉顏想到了自己的額娘，她的額娘也是這樣表面上嚴厲，內心卻溫柔得很，婉顏的語氣也軟了幾分。

“哎，婉顏，你只管好好在我這裡住著，想和畫羽一樣只賣藝也好，媽媽自然是不會虧待你的，看看畫羽就知道了。她每次出行都有丫鬟跟著，吃的用的比她之前當大小姐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有她的執念，你有你的志向，你聽媽媽的，成大事的人先要學會的就是忍耐，這點你現在做的就很好。”

“但是你畢竟身處這青樓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要是想獨善其身卻是很難的。你不去惦記別人，但是別人惦記你啊。這青樓就是個大染缸，要想不被染色，要先把自己染成黑色，媽媽說句難聽的，要想勝過婊子啊先要成為婊子。只有你自己百煉成鋼了，別人才拿你無可奈何。”

“拿畫羽來講講，她年少的時候清高得很，唱完曲彈完琴就杵在那裡也不說話，客人不高興了，根本沒人願給她小費。但是畫羽需要錢，她只賺出場錢是遠遠不夠三百兩的。”

“畫羽的常客有王大人，宋員外和魏大人。這裡來的官家都是不自曝家門的，統統只稱一聲大人，商家倒是生怕別人不認識自己，來了都要介紹一番自己是做什麼買賣的，我們要尊稱這些人一聲員外，他們聽了也高興，這宋員外就是皇城裡最大綢緞莊的掌櫃的。”

“魏大人倒是知道底細的，那是她青梅竹馬的老師，這魏大人收了傅子衿為學生，偏偏傅子衿的相好是青樓出身，魏大人起初是極看不上眼的，但是傅子衿倒是個一心一意的，堅持請魏大人吃飯，請畫羽作陪，咱們畫羽是何許人也，一曲破陣曲技驚四座，行起雅令來比那些個文人絲毫不遜色，魏大人是愛才的，自然是心服口服，還說要幫傅子衿替畫羽贖身。但傅子衿和畫羽早有約定在先，金榜題名時，紅裝迎娶日。是以畫羽還留在這千芳院，倒是魏大人時常請畫羽去府上彈上一曲。”

“我們還是要看畫羽起初賺錢的辛苦來。那時候雖然畫羽不會賣笑，倒也有慧眼識珠的，王大人和宋員外就是。畫羽賺不夠銀子便分別去找王大人和宋員外哭訴，直說自己賺不夠銀子，媽媽要將她貶到外院去。王大人和宋員外也憐香惜玉，誰都等著畫羽出了十六歲買她的初身呢，趕緊給她貼補，畫羽也不說破。”

“後來畫羽漸漸就學會了怎麼和人周轉，也變得開朗愛笑了，因為她知道能在這裡好好混的，嘴要甜，心要狠，才能站得穩。過了十六歲，本該是掛上花簾的，但是畫羽例外，她也學的靈活了，見的人多了就什麼都應付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