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ve.市的,火車轉火車,再轉汽車,回到餘家已經是三天後了。

坐落在山間的餘家老宅,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後代無論是翻新還是擴大,都沒有改動最初的建築結構。餘家祖上從文,到了餘老爺子祖父那一輩,因為出國留洋,在歐洲接觸到了文物保護的觀念,回國後就致力於壁畫保護與修複,用盡家財、嘔心瀝血,是業內無人不知的“神”級人物。

傳到第三代餘老爺子時,壁畫修複日漸被重視,再加上餘老爺子的一雙兒女都極具天賦,餘家開始增收徒弟,希望可以壯大壁畫修複師的隊伍,就在老宅山腳下加蓋了幾十間工作室。

到餘家學習不用交費,但吃喝用度都得靠自己,幾畝田種菜、養雞養豬,學徒每天跟著師傅們輪流做飯,就連學習用的木框、泥巴還有顏料都得自己去山裡找。

後來餘群青和餘黛藍接連出事,這副重擔又回到了餘老爺子肩上。老爺子身體好的時候,每天都會下來看一次,親手指導這些心懷熱忱的學徒。去年他中風後,重任就全部交給季師傅主理了。季師傅是老爺子自己帶的小徒弟,而劉哥是餘群青的小徒弟,雖然兩人年紀相差不了幾歲,但論資排輩,劉哥就得管他叫一聲師叔。

偏偏劉哥是標準的西北漢子,身高一米九,體重一百九,季師傅是南方人,瘦弱斯文,個頭只到劉哥的肩膀。所以劉哥跟著餘白外出修壁畫,完工後都直接回家,很少回餘家老宅,但這次他堅持要親自把餘白送回來。

餘白長到二十七歲,沒有牽過姑娘的手,沒有親過姑娘的嘴,突然天上掉下個黎妹妹,手也牽了,嘴也親了,到最後還把他甩了。

太慘了啊!

劉哥想了想,要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都能去跳樓!

因為餘家有餘黛藍做先例,劉哥實在不放心餘白。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劉哥的賭局輸得精光,回家怕挨媳婦罵。

誰能想到,黎夜光竟然玩這麼一手,到最後關頭才把餘白甩了?害他輸了個精光?!

其實劉哥的擔心是多慮的,因為餘白離開c市時就傻了,別說跳樓,走在路上有個坑,都不知道要跳過去,小除就親眼目睹餘隊一腳踏空栽進坑裡,摔得鼻青臉腫。

餘白回來的突然,季師傅匆匆從山下趕回來,就見餘家唯一的傳人喪喪地坐在前廳角落裡面壁呢!精神頹廢就算了,臉還青一塊、紫一塊,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似的。

季師傅環視了一圈前廳裡的人,小除老實本分地坐著,小注和小滾正在玩手機,另一個身強體壯人呢,正翹著腿搓煙絲呢!

季師傅立刻就鎖定了目標,“劉大山!你竟然敢打餘白!”

劉哥的煙絲剛搓好,就被季師傅一巴掌拍到地上,容貌兇悍的大漢連聲叫冤,“我哪敢打他啊!我出門在外都叫他餘隊!”

季師傅冷冷地說:“叫餘隊怎麼了?餘白是老爺子手把手教的,按道理,你還應該叫他師叔。”

“……”劉哥的鬍子都要炸了,他這麼多年不回老宅是對的啊!他就應該回家,大不了跪三天搓衣板,也好過在山上被這個瘦子擠兌!

季師傅把劉哥扯到一邊,不客氣地數落:“你這人是不是除了力氣活什麼都不會,你比他大那麼多,你怎麼照顧他的?”

這話就很傷劉哥了,因為他雖然在餘家學了這麼多年,但畫技始終不行,所以時至今日,病害修複他是頂呱呱,一提筆就是手殘黨。而季師傅恰恰相反,雖然是餘老爺子最小的徒弟,但畫技在那一輩徒弟中是最好的,只輸給餘家正統傳人,用左手拿筆都可以碾壓劉哥。

“我哪裡沒照顧他,我為了讓他下山娶媳婦,一個人做的加固封護,還去省文物局交修複報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寫報告了,整整寫了三天,鬍子都掉了一把!”劉哥憋屈地薅了一把稀稀拉拉的鬍子給季師傅看。

“你讓他下山……娶媳婦?”季師傅驚詫地看了面壁的餘白一眼,壓低聲音問,“餘白娶到了嗎?”

“娶到還能這樣?”劉哥努努嘴,趁機回踩了季師傅一腳,“你看你怎麼光會畫畫,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被甩了?”

劉哥點點頭,嘆了口氣,“咱們餘白怕是被傷透了。”

季師傅若有所思地說:“要是一輩子不結婚,專心教學,倒是能壯大餘家啊!”

“季、小、河。”劉哥咬牙切齒地說,“你自己一輩子不結婚,還想讓餘家絕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