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雖然豐盛,但這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煩惱,即便面上帶著笑,心裡卻總是不暢快。

花文遠想著這時候一家團圓的日子,偏偏妻子卻早早的離去,沒能看到女兒成親,而今更是有了可愛的孩子……

每當年節的時候,這份思念就愈發的深切起來。

“大哥哥,我們不能喝酒,你怎麼也不喝?”花容有些惋惜地道,“這可是陳年鳳凰酒,至少也有三四十年。”

花景鈺搖搖頭,笑道:“我明日還有早課,喝了酒,只怕明早就要起不來了。”

“這大過年的,也不歇歇麼?”

花文遠驚訝地道,按理說,這時候就算是國子監也已經停課了。

“沒有,是我自己定的規矩,比起那些天資過人的師兄,我剩下的也唯有努力了。”

花景鈺感嘆道,自從拜了衛大儒為師,他才真正知道何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那幾個師兄,在當今文壇無不是驚才絕豔的人物。自己與其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大哥哥又何必妄自菲薄,衛大儒既然愛重你,你身上自然有他欣賞的地方。”

花容安慰他道,其實花景鈺的天分已然不錯,再加上超乎尋常的勤奮努力,早晚會有一番成就。

更何況,他雖然覺得天分不如其他人,卻從不自卑,反而更加的奮進,想要迎頭趕上。這樣的心,便十分的難能可貴。

花景鈺笑了,因著父親帶來的鬱悶和壓抑,總算是緩解了一些。

心月和杏兒在一旁侍候著,兩個人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心月是想著小年夜秦蘊這會兒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會不會回家……

而杏兒,則一心想著廚房裡那些好吃的,那是鄭大廚特地給她留的。她已經打算好了,等這邊兒宴席結束了之後,就叫上小六子,美美的吃上一頓。

“興嗣,你把喆喆放下來,讓杏兒抱一會兒吧!”

花容目光落在周興嗣身上,他這還沒吃多少呢,一聽喆喆咿咿呀呀叫了幾聲,就把筷子放下了。這會兒,正拿著撥浪鼓弄他玩兒呢!

“不用,我還不餓。”

周興嗣哪裡肯,眼見著喆喆同他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以,這屋裡真正開心的,也就是周興嗣和喆喆,外加一個丫鬟杏兒。

剛過了亥時九點多),花景鈺就起身告辭,他如今住在國子監裡,太晚了還要把守門人叫起。

“有什麼事情,就差人來家裡說,咱們總歸是一家人。”

臨走之前,花文遠交代他道。看的出來,景鈺這孩子有心事,多半是同花文宗有關。

只是,這到底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他不肯開口,旁人自然不能插手。

“謝謝二叔,三妹妹你們都回吧,不用送了。”

花景鈺心裡熱熱的,看著一臉關切的花文遠和花容,久違的親情,讓他紅了眼眶。

他再堅強,在這種日子裡,心裡也難免有些脆弱。

街上不知哪家放起了炮仗,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震天的響。

馬車就侯在外面,馬伕見花景鈺出來了,連忙將腳蹬拿出來。

“這大過節的,你也辛苦了,買壺酒暖暖身子吧。”

花景鈺摸出幾兩碎銀子,隨手遞給馬伕,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