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喝了半個月補脾養胃的湯藥,花容覺得她就像是一個行走的藥罐子,怎麼沐浴都去不掉身上這一股子的苦藥味兒。

天越發的冷了,她更加不愛出門,最近更是連“聽課”也不去了。花文遠知道女兒素來怕冷,便想了個折衷的法子,將酒樓還有鋪子積年的賬本給她送了過去。

若是以後要接手這些,總是要詳盡瞭解清楚的好。

於是,花容往常都是半倚在美人榻上看閒書,現在換成了看賬本。要說還是正正經經的去書房看才好,可她嫌書房裡太冷清,不如臥房裡舒服。

如今榻上還有椅子都鋪了毛墊子,就連地上也是厚厚的毯子,踩上去軟軟的十分舒服。

杏兒手裡拿著點燃的艾條,正在自己身上試驗——“等奴婢熟練了,就給姑娘做艾灸,聽說治胃病特別管用。”

花容將賬本蓋在臉上,悶悶道:“我只是那一回吃撐了,現在早好了。”

饒了她吧,除了喝苦藥,現在還要被艾燻?

“其實,還是配合針灸更管用,只是奴婢初學,手還不穩。”

杏兒頗為遺憾地道,所以如今只能用這種溫和的方法。

“……”

花容暗自慶幸,好在不用挨針扎。

“我聽小六子說,最近城裡的各種花露都成了搶手貨。”杏兒一邊試驗,邊同花容閒話道,“洪夫人,就是洪雪嬌她娘,宴請其他夫人的時候,用了姑娘的法子,還起了名字叫天香米。”

“嗯。”

花容瞭然,想必是洪雪嬌回去之後,同她娘說了。

“於是,其他夫人們也爭相購買花露,這東西貴重,鋪裡的存貨並不多,現在一瓶足足漲了十兩銀子。”

杏兒嘖嘖道,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多人花銀子買風雅。

花容想的卻是,一瓶花露現在至少四十兩,沒想到清平縣城裡的富貴人家還真不少。要知道,有些人家就算買的起,也不會捨得全都倒到米飯裡。

四十兩銀子,普通人家一年也花不了這麼多……

花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一下子坐了起來——“杏兒,你見過陸師爺麼?”

其實,原身倒是見過的,就在花明珠出嫁的時候。只記得那位陸師爺一身新郎袍子,蓄了須,其他的就沒有印象了。

“見過幾次,說起來陸師爺以前也是讀書人,考中了秀才之後便再沒往上考,而是在縣衙裡做了師爺。陸家挺殷實,他頭一個娘子帶了不少嫁妝,再加上二姑娘的陪嫁,日子過的應該很不錯。”

杏兒回憶道,這還是當初二姑娘出嫁的時候,她東一耳朵,西一耳朵聽來的。

其實,陸師爺本人還是很低調的,穿的也只比普通人好一點,完全不像他的夫人花明珠,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裡有錢似的。

花容心裡咯噔一下,立時坐了起來,家境殷實,也就是說連“富”還夠不上。花明珠從前戴的金步搖等一應首飾,那是她娘給的壓箱底,可見陸師爺原來並不捨得給她買太好的首飾。

可之後呢,不但給花明珠買了金鐲,還花幾十兩銀子給一個妾室買花露……

“姑娘,你去哪兒?”

杏兒連忙將手裡的艾條放下,拿了翻毛衣服和手爐追上前去。只是出了門,哪裡還有花容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