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離憂(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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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眉心,突然記起來了剛才來的時候,母神貌似說了一句這飛白書真是不錯這般類似的話,瞬間覺得牙更酸了。
我成年那年,沖破了父帝給我加持的封印,沒有了束縛,化作真身在九天翺翔,等踏上南天門的時候,卻看見迎風而立的父帝母神,兩人的眼中都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悲傷。一直以為我都不覺得父帝對我有多深厚的感情,可這一眼卻讓我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或許,從頭到尾,他都用另一種方式在愛著我這個女兒。
很多事,我不曾理解的,那夜都明白了。
原來這個世間並不是只有九重天,在這九重天之上原本還是有著上清天的。原本這上清天是最高的存在,卻又在一夕之間化為了湮滅,父帝將從忘川之畔取回來的一樣東西給我看,對我說道。
“以前我和你母神都以為這只是黃粱一夢,這天地之間根本沒有那麼可怕力量的存在,”父帝說道,“你出生那夜,喜悅之餘卻又夢到了當初的那場夢,熟悉的場景,沒有絲毫的改變。”
“以前以為是黃粱一夢,現在才明白原來那夢境之中的一切或許並不是假的,”父帝嘆了嘆氣,“自從你一天天的長大,這九天似乎也有了變化,在一天天的變化,那種變化,就像新生的東西從舊的裡面長出來,直到那年你在天河裡嬉戲,攪動了這九天凡塵的靈氣,這種若隱若現的變化從四周蔓延開來,從九天到凡塵,一切都在變化。”
“封印你應龍之身是因你年幼,怕你控制不住這毀天滅地的力量,”父帝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封印生效的那一刻,這九天凡塵的那股湧動都被封印住了。”
“離憂,”我心裡滿是震驚與對未來的惶恐,直到母神輕柔的聲音響起,才回過神,“別怕,無論將來面臨的是什麼,母神都相信,你能做好的。”
“母神,”第一次,當著父帝的面,我有這般大的情緒波動,像幼時那般撲到了母神的懷中,因為父帝說的那種變化,僅僅從空氣中的風中,我就感受到了,緊緊的抱住了母神,“我怕,離憂怕......”
“別怕,”母神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這一萬多年來,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母神父帝都相信,在這未知的時間裡,你能活出屬於你的精彩的。”
“那你們會一直陪著離憂嗎?”
“不會,”母神的聲音裡是溫溫婉婉和我最愛的溫柔,一字一句的在我耳邊的說著,時至今日我還記得,母神說,“離憂,你長大了,此後的路就要你一個人去走了。這路上的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屬於你的獨一無二,那裡有歡欣笑語,亦有痛苦淚水,會有平坦大道,也會有荊棘小路。你會收獲到你從未收獲過的一切,也會體驗到你從來都不想體驗的一切。”
“這究竟是什麼路?”
“生途,”回答我的卻是父帝,從母神懷中退了出來,我抬眼,看著父帝的眼中是我喜愛的慈愛,“這就是一生。生而為人,本就是在這萬千紅塵之中掙紮,何況是擁有毀天滅地之力的應龍。”
“不忘初心,放得始終,方是至道。”
“離憂,”父帝伸出手,輕輕的擦去我眼角的淚水,慈愛的說道,“父帝母神也不知道此後你會面臨什麼,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不斷的來磨練你,讓你做更加齊全的準備,來面對這未知時空的一切。”
“從忘川九幽到凡塵百年,從淩霄寶殿到戰場徵戰,這一萬多年來,你一直都做得好,”父帝笑道,“你又有何害怕的?”
“未知的一切,我們都害怕,”父帝緩緩說道,“可這才是一生,正因為這些未知,才有了這天地萬物執行,變化無常,才有了這人才輩出,滿目繁華。”
“離憂,我們已經老了,”父帝牽起母神的手,眼裡是我一直都很喜歡的期許,“未來,屬於你們。”
那夜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璇璣宮喝的大醉,空氣中多了許多我曾經可以從未見過的各種力量的湧動,就像冬日大雪之後,經過了這皚皚冬雪的沉澱,只為了等待著這春日的那聲驚雷。
除了最初的害怕無措之後,對於這未知的未來,我終究是很期待的,期待這未知的挑戰,期待這未來的精彩,期待這九天凡塵,如畫江山在我手心綻放出它們最美的模樣。
我知道,我終究會登上這天帝之位,而我卻不一定有父帝母神那般,有一個人能同我執手,相伴終老。這至尊之位後便是無盡的落寞了,可我卻不悔,對於這未知的一切,心下有股躍躍欲試的戰意。
飲了一口這紅塵佳釀,一手枕著頭,一手把玩著這玉質瓶子,在璇璣宮的屋頂之上,我悠閑的翹著腳,看著這漫天的星河,不禁好奇的想到,若是讓父帝母神知道他們的小帝姬是這般心思,不知道會是什麼想法。
年少時光的那一切終究是要被我親手埋藏在這心底最深處,成為一條真正的叱吒風雲的應龍。可我卻是無端的捨不得,捨不得這一萬多年的時光的每一分好與壞。
後面的日子再也沒有之前那般了,我這個九天的小帝姬終究是成了這九天真正的天帝和鳥族的族長。世人都說我同當年的母神有幾分相似,卻又有著父帝的風範。世人皆知新任的天帝是一隻應龍,姿容傾城,脾氣溫婉,賞罰分明,卻又是個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主。無意聽到別人這樣評論的時候,我倒真不知道該擺何種表情。
等我再次踏入璇璣宮的時候,卻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之中父帝和母神已經有了幾分老去的感覺,不似凡人那般,但是歲月終究是慢慢的侵蝕著這容顏,那日我站在窗外,看著父帝眉眼含笑,溫柔的給母神描眉。
“沒想到,你終究是長了白發。”
“這樣也好啊,”母神接過父帝拔下的白發,好看的眸子望著父帝,笑著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莫不如是。”
“穗禾,”我看不清父帝的神情,卻能感到父帝的不捨,“我終究是貪心的,總是能期待著與你還能再多相守一些日子,再多一些......”
“潤玉,能有這一世,我很知足,”我看見母神眼裡是淺淺的水汽,言語之中卻是藏不住的幸福,“我一直都害怕芳華老去,容顏不再,可若是能同你一起老去,那倒也好。”
我終究是沒有踏進去,那時候我才真正明白紅線姑姑曾無意說過的話——離憂,你那父帝看似對萬物有情卻對什麼都無情,他這一生的喜怒哀樂,溫柔繾綣都只給了你的母神。我甚至這般想過,或許你的父帝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後人來繼承這天帝之位,對你的好,不是因為你多麼的優秀,不過是因為你是你母神的女兒罷了。
原來,從頭到尾,這未知的時空的路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而他們之間,那方世界之中有的不過是彼此,而我,是他們最美好的意外。
我不禁想起了登基之前我曾問過父帝關於這江山的話,那時我曾問道,要是我守不住這江山如何?父帝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告訴我這天界也好,凡塵也罷,不過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罷了。守不住也沒什麼,只要你回想起來的時候,心下不覺得有對不起手中這方權力與責任即好。
世人都說相聚的日子最為短暫,很多時間都在不經意之間就流失了,三千年的時間裡,除了那幾絲白發,母神並未變老,依舊是記憶中那般姿容傾城,父帝卻是絲毫未變,只是除了歲月落在他們眉宇間的沉澱。
三千年後,母神終究是離開了。
我記得那日的陽光很好,母神懶懶的躺在父帝的懷中,像一隻慵懶的貓,父帝的頭輕輕的靠在了母神的肩膀上,從後面抱著母神,一手拿著書,溫柔的讀著他們凡塵那一世還有後來徵戰六界時的信件,一手將母神的手握在掌心。兩人在那方天河的水榭旁邊,小魘獸就乖巧的趴在母神腳邊,湖面波光粼粼,風輕輕的吹過,帶來父帝那好聽的聲音,一字一深情,一句一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