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眼前出現了一隻修長的手,微微攤開,一眼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等穗禾再細細看去,卻發現了掌心的一團——靜靜的,如同山澗的清泉。

“這是?”

拿起潤玉手上的那團透明,觸手青絲微微的涼和細膩的觸覺,卻又沒有絲毫的重量。

“這是湮月,”輕輕的笑了笑,潤玉將手中的那團透明拿了起來,指尖靈力微動,融入了穗禾的左手食指之中,“以應龍龍筋為載體,輔之水靈鍛造,又以風靈淬煉,方有了這方透明光鞭湮月。”

有股清靈的力量從指尖湧入,輕輕的環繞在穗禾的心髒周圍,只是這種力量卻同原本穗禾修習的火靈毫不沖突,內心卻又有種圓滿的完整感覺,這倒是讓穗禾有了幾分詫異。

“湮月?”穗禾開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這方透明的光鞭,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為何叫做湮月?”

“我是司夜之神,千年來都是摘星布夜,”那一半懵懂的情魄順著湮月融入穗禾的心尖,同原本的情魄快速的融為一體,潤玉輕輕的笑了笑,不急不緩的解釋道,“這九天的星辰並不是任由我這司夜之神隨便排布的,與其說我在摘星布夜,倒不如說這漫天星辰讓我這般來展現它們。”

“這千年來,這點倒是讓我愈發的感慨深刻,”潤玉說道這裡,掌心出現了一方散著綠光的石頭,將它放到了穗禾的手心,“這便是湮月的一角,湮月是明月背後的星宿,不可掌控,卻可以毀天滅地。”

手中的星石晶瑩剔透,泛著淡淡的綠光,穗禾看著手中的石頭,心下嘆了嘆氣。

“倒是不負這湮月之名,”將手中的星石遞給了潤玉,笑道,“我很喜歡。”

潤玉看著穗禾收起臉上的笑,緩緩起身,走到了雲臺欄杆處,不言語。

“你有心思?”

疑問的句子,裡面帶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放在桌角的手指動了動,潤玉起身,走到了穗禾旁邊。

“這些年來,鳥族同天帝天後倒是愈發的疏遠了,”潤玉看著穗禾,眼裡是藏不住的擔憂,“穗禾,我擔心……”

“沒事,”穗禾打斷了潤玉的話語,眼神裡面滿是堅定,“你不必擔心。”

“天後心胸狹隘,又為了天帝太過,這幾千年來,依賴鳥族,做了那麼多事,”潤玉終究還是開口了,“那些事情,雖然是天後下的令,可執行的卻是鳥族。”

“天帝看似軟弱,卻是比誰都通曉這制衡之道,如今鳥族這般,只怕早已是天帝眼中恨不得拔之而後快的一根刺了。”

“我知道,”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穗禾起身,看著下面的翼渺洲,眼裡卻沒有絲毫的愜意,“潤玉,你可曾看過當年為天後所用的那些鳥族的下場?”

穗禾身上有種淺淺的悲傷,潤玉從未想過,離開了他的視線,他的小孔雀竟然經歷了這麼多。

“當年從九天回來,我曾被同族騙到過翼渺洲的寂滅之林,”穗禾轉身,看著一旁的潤玉,問道,“你可知這寂滅之林?”

“省經閣有記載,翼渺洲的寂滅之林是這九天凡塵的三大死亡之地,神仙也好,凡人也罷,從來無人從那裡走出來過。”

“是的,可是寂滅之林那裡面有的卻不是傳說中的那些東西,”穗禾看著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那裡連光都沒有,不是光照不到那裡,而是那裡的靈魂遮蔽了光。那裡比忘川還要可怕,所有的被天後放棄的鳥族,被鳥族無辜屠戮的靈魂都在那裡,那裡連靈魂都是漆黑的,整日整夜的嚎叫。所有靈魂都想出去,卻沒有一個靈魂是完整的。只要有進去的活物瞬間都會被撕碎,當年若不是手中鳥族族長的印記護著我,只怕我從那裡活不出來。”

“鳥族至寶輕羽扇放在寂滅之林的中心,由歷代鳥族族長守候,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實際的阻擋,有的不過是由靈魂組成的一場幻境。”

“這場幻境裡面,無論哪一幕都是藏不住的悲傷,僅僅是看著,心都很疼,”穗禾說到這裡,頓了頓,“可我,終究是過來了?”

似乎所有的言辭都不能來形容潤玉此刻的心情,伸出手,輕輕的將穗禾攬在懷裡,朱唇輕啟。

“穗禾,我在的。”

“潤玉,我好怕的,”回抱著潤玉,穗禾說道,“我一直都好怕的。”

“沒事,有我,”輕輕的拍著穗禾的肩膀,潤玉安慰道,“今後,都有我。”

輕輕的閉上眼,在潤玉的懷中,穗禾都不想醒過來,鳥族的危機也好,天帝天後的心思也罷,似乎都不重要了,此刻,就擁有了全世界。

“潤玉,”穗禾輕輕說道,“有你真好。”

“那無論朝陽東升還是星月西沉,我都陪著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