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1)(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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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歸還庫銀之事,原本以為看在祖輩的功績上,皇上態度雖然堅決,欠款的事情總能拖一拖,誰知道四皇子雷厲風行,不幾日竟然直接抄了理國公府的庫房。原本以為只是追討欠款,誰知道還有意外之喜,扒拉出了不少理國公府見不得人的陰私,其中有幾件更是威脅到了根基,氣的景和帝差點抄了整個柳家,最後還是宗室出身的理國公老夫人出來求情,景和帝才從輕處理,可也把柳家的爵位一擼到底。這下子可把其他人嚇壞了,正在此時,鎮國公府主動歸還欠銀的舉動得到了景和帝的表彰,整個京城一下子拉開了還款的序幕。但各家所借庫銀的數目不一,少則幾百上千兩,多了百萬兩不止。欠的少的還好,欠的多的家裡只能掏家底兒,再不夠就只能去外面借錢,只求先把欠國庫的銀子還了,免得步了理國公府的後塵。
榮府內裡早就被掏空了,一下子拿出二百萬兩根本不可能。當然,如果王夫人願意拿出自己的私庫,再加上榮府公中的銀子,賈母和王熙鳳再補一些,完全不成問題。可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王夫人不會這麼做,她不趁此機會往自己私庫裡巴拉就不錯了。於是,榮府把府庫搬幹淨也只挪出幾十萬兩,離所欠的二百萬兩差距之大簡直讓人絕望。無奈,賈母只得把自己的私房拿出了一部分,勉強湊夠了一百萬兩。其他的只能去向親戚朋友借,可是不管是史家還是王家,自己都欠著國庫的銀子,也是東拼西湊還欠款,家底兒都被掏的差不多了,哪還有銀子出借!
而自從景和帝頒下追討國庫欠銀的詔令,薛寶釵就嚴陣以待了。果然,他們搬回薛家才幾天,王子騰夫人和王夫人就以恭賀喬遷的理由上門借錢了。
這若是以前,見到兄姐有困難,不用兩家開口說話,薛姨媽必定早早備下銀子給兩家送過去。可是如今,薛姨媽和王家已經鬧崩了,雖然大家明面上沒說什麼,各自心裡卻清楚。王子騰原本還端著兄長的架子,等著薛姨媽送錢,結果等了幾日不見動靜,原本還生氣庶妹不顧念親情,經夫人提醒,才想起估計是因為薛蟠和自己庶女的婚事鬧別扭,於是王子騰夫人便自以為紆尊降貴的親自來了薛家。王夫人則是不知道薛姨媽已經對她灰心,她多次對薛姨媽吹噓賈家底蘊豐厚,是權貴之家,再加上宮裡有個貴妃,在薛姨媽面前總是自以為高人一等。於是,便以為薛姨媽是不知道賈家的難處,所以沒有送銀子。但榮府如今正值難關,她又不願意動用自己的私庫,只能放下面子來向薛姨媽哭訴,希望這個妹妹能夠識相的把銀子拿出來。
寶釵怕薛姨媽感情用事,便準備自己去接待這二位,而薛姨媽大致也猜到了這二位的來意,不想彼此連最後一點情面都磨沒了,便由著寶釵,自己以生病為由避開了。最後到底不忍心,讓寶釵從庫房裡拿了二十萬兩銀票出來。
寶釵揣著二十萬銀票,並不打算給這二位留臉面,免得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看不清自己的定位。因此等二人在客廳喝了一肚子茶水等的脾氣都要爆開的時候,薛寶釵才姍姍而來。然而不等二人開口詰問,先進門的鶯兒卻一句話把二人沒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縣主駕到。”
王子騰是九省都檢點,王子騰夫人自然妻隨夫貴,是二品誥命。可是賈政只是一個五品官,王夫人本應是五品敕命宜人,因為元春成了賢德妃,才得了恩典成了三品淑人。縣主本應是三品,但寶釵身份特殊,皇後幹脆把她這個縣主破例提到了二品。如今寶釵以縣主而非晚輩的身份出來見人,這兩人責備的話怎麼也不敢說出口,更不敢以長輩的身份讓寶釵向他們行禮,刁難什麼的就更別說了,憋了一肚子原本正要發洩的氣,只能重新憋肚子裡。二人的表情用現代的話說,就好像是吃了那什麼,別說多精彩了。
寶釵對這樣的效果十分滿意,端著縣主的架子坐了主位,看兩人更加陰沉的臉色心裡冷笑,當初算計她哥哥和母親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
也是寶釵平日裡不怎麼在乎階級之分,常常讓人忽略了她縣主的身份,如今猛地一顯擺出來,王子騰夫人和王夫人剛開始的確有些懵了,但很快就緩過神來。
“侄女今天怎麼……”
王子騰夫人慾言又止,臉上一副慈愛不予小輩計較的大肚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包容寶釵的胡鬧。可是她又什麼都沒說,讓知道內情的人即使心裡生氣也無法多言。而王夫人則是看著寶釵就像看不懂事的晚輩,一臉的不贊同。
寶釵心中冷笑一聲,即使穿越過來這麼久,她對後宅的手段仍然不能熟練掌握,可是她有末世生存的經驗,最擅長的就是直接拿實力地位壓人。
“兩位這表情,是對皇後娘娘不滿還是對本縣主不滿?”
兩人被問得愣了一下,她們哪裡敢對皇後不滿?對寶釵不滿倒是真的,可她開口就是‘本縣主’,礙於身份,有不滿兩人也不敢說出口。
“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寶釵看著二人一臉驚訝,似笑非笑。
“既如此,都檢點夫人也就罷了,王淑人怎似沒看到本縣主一般?”
王子騰夫人也就罷了,對寶釵的態度只是吃驚。王夫人卻漲紅了一張臉,看著寶釵的兩隻眼睛好像淬了毒。
淑人、縣主。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薛寶釵這是要自己向她行禮啊!
三品淑人向二品縣主行禮無可厚非,即使寶釵是王夫人的小輩,但擺出縣主的身份,以公而論,理所應當。
可是以長輩自居,在薛家母女面前高人一等慣了的王夫人怎麼彎的下腰。因次,只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寶釵眼睛冒火,連來的目的都忘了。
王子騰夫人原本因為之前坑薛蟠的事情,明明是王夫人出的注意,最後薛姨媽怨的卻是他們夫妻,和王夫人有了間隙,看王夫人吃癟,剛開始心裡挺痛快,想起今日來此的目的,心裡不願意,也只能打圓場。
“都是一家子骨肉,侄女分那麼清楚做什麼?難不成還真要我們這兩個長輩給侄女下跪?”
雖然是質問的句子,王子騰夫人卻口氣輕松,好像在開玩笑。
寶釵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將左手的帕子換到右手,覺得開場的下馬威差不多了,才悠悠的說道;
“既然如此,不知二位長輩此來為何?想來總不會是來為難我這小輩,或者仗著長輩的身份來打秋風的。”
王子騰夫人臉皮綳了綳,她們可不就是來打秋風的。說是借錢,可他們借薛家的錢什麼時候還過?這次當然也是如此。
只是如今寶釵搶了先機,接下來借錢的話讓她怎麼說出口。
王子騰夫人一臉尷尬,一時沉默不語。王夫人則是剛剛被氣狠了,見寶釵雖然轉了話題,卻絲毫沒有向她認錯的意思,看寶釵的眼神帶著刀子似的,語氣生硬的問道:
“你母親呢?怎麼不見她出來見我。”
王子騰夫人斜了王夫人一眼,無語的撇了撇嘴。看寶釵今日的架勢就知道,人家如今和他們生了間隙,想要繼續以往拿薛家當錢袋子的日子,如今態度就應該軟和些,好彌補他們之間的創口。王夫人倒好,這態度,還以為薛家還是往日可以讓他們隨意拿捏的皇商嗎?
寶釵見王夫人絲毫沒有意思到自己的錯誤,反而一副被冒犯後問罪的樣子,笑了。自以為是這個詞用在王夫人身上都委屈了。沒有回答王夫人的話,寶釵笑的高貴典雅的說道:
“最近追討國庫欠款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說到欠債還錢,我突然想起來,之前修建大觀園的時候,姨媽還借了我家三十萬兩銀子呢,姨媽打算什麼時候還?”
王家欠國庫的銀子是有能力還清的,但是王子騰不捨得掏家底,便把注意打到了薛家頭上。如今聽寶釵向王夫人討要之前的借款,想著這些年王家雖然沒欠薛家銀子,但薛姨媽送回王家的寶貝也不少,王子騰夫人看寶釵的眼神不禁閃了閃。
那三十萬兩,王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還。一直以來都是薛姨媽把銀錢雙手奉上,什麼時候薛家竟然敢向他們討債了?!王夫人臉色變了又變,原本打算把元春搬出來的話到底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