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己的處境,又勸:“以後不可太奢,此皆過分之極。”

等到了正殿,給園子正式賜了“大觀園”的名字,又寫了題聯,又把“有鳳來儀”等改了名字,“瀟湘館” “怡紅院” 等就誕生了。

之後,向諸姊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長於吟詠,妹輩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責,不負斯景而已。異日少暇,必補撰《大觀園記》並《省親頌》等文,以記今日之事。”

其他人不提,薛寶釵聽了忍不住抽了一下臉皮,這特麼的不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嗎?

等賈元春讓寶玉和姐妹們做詩的時候,薛寶釵趕緊站了出來。這回薛寶釵只是微微彎了彎膝蓋,行了個福禮。賈元春先是以為她要下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正要讓人免禮,見對方只是彎了膝蓋,自己也沒有什麼不適,才鬆了口氣。省親暈過去一次,還可以說是因為見了親人激動地,連著暈兩次,那可就是出醜了。旁邊宮人看了看賈元春的臉色,沒吭聲。

“娘娘,寶釵才疏學淺,這做詩,實在是……”

薛寶釵滿臉為難,這倒不是裝的。薛寶釵會做詩,可赫連豔華不會啊!唐詩三百首都背不全,何況做詩!

薛姨媽知道自己女兒的才情,這會兒只當女兒謙虛,不想與賈家人掙長短。上面薛寶釵也只當薛寶釵不想出風頭,笑了笑說道:

“表妹謙虛了。”

賈元春原本對薛寶釵是有所顧忌的,畢竟所謂的‘天妃’命格,實在是太奇特。等冷靜下來,腦子反而轉過彎來了。

‘天妃’命格是什麼,自己知不知道無所謂。但天子讓自己試探薛寶釵命格的真假,說明這命格的確存在,畢竟,欽天監也不是吃幹飯的。從老太太遞進宮的訊息裡,把‘天妃’ 命格解釋的清清楚楚,其中好壞,總的來說,就是薛寶釵自己苦逼,但其他人還得敬著,不能得罪了。雖說,寶玉與薛家的婚事註定不成,但親戚一場,這‘天妃’命對自己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一項助力。

這麼想著,對薛寶釵的稱呼自然也就親近了。

薛寶釵不知道賈元春心裡想什麼,但‘表妹’這稱呼卻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賈雲春這一聲,在其他人看來足夠說明對薛寶釵的看重,可薛寶釵明白,所謂看重,八成是利用。可,姐是你能利用的嗎?!

薛寶釵微微抬頭看了賈元春一眼,笑的矜持,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矜持。

“娘娘,寶釵是商賈之女,不怎麼會做詩。”

賈元春、賈母、王夫人並其他人:……

這讓人怎麼回答。商賈之女,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士農工商,商人被排在最後,可見世人對商人的輕視。薛寶釵毫不避諱自己的出身,聽著像是實心的在解釋,賈元春卻覺得自己的臉疼。

誰不知道薛家是商賈?薛寶釵如此說出來,她自己自然是無所謂,因為事實如此,沒什麼臉可丟。可是賈元春之前可是喊了一聲‘表妹‘的,薛寶釵把貴妃表妹的出身嚷嚷出來,可不是在打賈元春這個貴妃的臉嗎?!

薛寶釵也是話出口了才想起這一茬,可是說都說了,還能怎麼樣?反正自己和賈元春的關系,也真沒好到哪裡去。愣了一下,也就這麼著了。

賈元春能怎麼著,眾目睽睽,總不能去罵薛寶釵一頓吧。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形象,也只能笑眯眯的讓薛寶釵退下,做詩什麼的也沒再提。

於是做詩的時候,沒了薛寶釵的提醒,又沒了林黛玉的幫忙,賈寶玉的表現也只是一般,最後讓探春拿了頭籌。等鑒賞過了詩詞,就有一太監來說:“作完了詩,快拿戲目來!”賈薔急將錦冊呈上,並十二個花名單子。少時,太監出來,只點了四出戲。

戲臺上咿咿呀呀的,薛寶釵欣賞不了,只能吃著點心瓜果看著其他人熱鬧。等撤了宴席,又把沒去的地方轉了轉。走到園子裡的佛寺的時候,賈元春特地進去拜了拜,期間和賈母兩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薛寶釵離的遠聽不到,卻想起之前一僧一道來的時候,提到的妙玉。

之後,便是賈家人最期待的環節,貴妃賞賜。

賈母等人不提,到了眾姐妹這邊,薛寶釵卻比其他人多了一對金釵。薛寶釵眯了眯眼,這賞賜可算是奇特了。

眾人謝恩已畢,執事太監啟道:“時已醜正三刻,請駕迴鑾。”接著便又是一堆人掉眼淚。

話說賈元春回了宮,第一件事就是跟皇帝彙報了薛寶釵的命格之事。之後回宮,第二天在去皇後哪裡請安順帶回報情況。

且說賈元春回了宮,皇帝有把跟著省親的幾個太監叫到跟前問了話,第二天便讓人傳了欽天監監正悄悄的進了宮。在確定所謂的‘天妃‘命不會對朝廷不利後,皇帝沉吟到:

“這樣的人,恐怕也不能慢待了。”

之後又問欽天監監正;

“歷代可有什麼先例?”

那監正五十來歲,聽了皇帝的問話苦笑一聲。這‘天妃’命百年難出一個,聽著尊貴,對普通人來說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好事。大多都是早早夭折之人,就算長成,知道了‘天妃’命代表的含義,也都瞞的緊緊的,哪會像賈家這樣到處囔囔!唯一的一例,是在唐朝末年,當時一位長成的‘天妃命格’之人被冊封為振國公主,可人家原本就是宗室之後,出身在那兒擺著呢,是薛寶釵一個商賈之女能比的嗎?

監正一五一十的說了,皇帝嘆了口氣。揮揮手讓人退下。自己踱步到書案旁,將案上中央的一張白紙撥到一邊,露出下面的一疊資料,手指停在某一行上點了點,上面寫著:

薛蟠,金陵人士,紫薇舍人之後……現西疆戰場正七品把總,作戰英勇,請書吏部提拔六品千總。

資料上把薛蟠從出生開始,一天吃幾頓飯都寫的清清楚楚。最後還贅述了一句:

與軍需胡慶交好,疑似斷袖。

不到兩年的時間,從一個罪犯到一名七品武官,堪稱脫胎換骨,升職的速度可以說是驚人。但資料裡,薛蟠的表現也是實實在在的。作戰英勇,屢立戰功,講義氣,智謀有所不足,卻也在學習,和投軍前簡直判若兩人。這樣的成長速度,上位者第一印象便是可以培養。至於性向問題,相比而言,斷袖反而更讓人放心。

皇帝,也是這麼想的。

林家,林黛玉雖然回了林家,沒有被賈元春召見,卻仍然得了一份賞賜。這些日子在嬤嬤的教導之下,林黛玉想起往日在賈府的種種,心裡就覺得像是壓了鉛塊。

她本來就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兒,之前或許故意忽略,或許隱忍不說,總之為賈家找了各種理由,來解釋自己在賈家的待遇。如今想來,覺得異常荒唐。自己到底是處於什麼心態,才總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想起當初搬出賈家時,薛寶釵對自己說的話,林黛玉甚至懷疑,寶玉真的喜歡自己嗎?越是這麼想,林黛玉心裡越難受,宮裡的賞賜扔到一邊,自己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好姑娘,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