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冷戰喝完,坐下沉默了許久第一句話就問我,“孩子,你知道魂玉麼?”

整個過程中我一言不發,成了一個只負責被動收聽的機器。

“我們老一輩的人已經落魄到這種境地,早就不想管了,整個家族變得像一盤散沙,就是不想受這東西的牽連。”

“魂玉是你父母家從祖輩就開始世代守護的寶石,以前一直安放在你家後院的祖墳裡……雖然因它遭到災禍,但也比把這等邪物流放出去要好。”

“所謂魂玉,是可以實現人一切願望的靈石,只是需要許願者付出相應的代價,肉體還是靈魂,只有敢許願的人自己心裡清楚,說是萬劫不複也不為過,但還是有一些圖謀不軌的人一心想要得到魂玉,處心積慮不擇手段,沾染了太多血腥殺戮,這石頭慢慢也有了邪性。”

“一開始我們都想讓你離開小白,可你根本聽不進去,從你家裡出事到他再一次出面我們就看出來了,這孩子身上有邪氣,怕是跟那石頭有脫不開的關系。”

“現在他不見了便是還願去了,你就不要再跟去,免得惹禍上身。”

看著老人兀自哀嘆的樣子,我心裡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了。

我還需要再多想什麼嗎。

事到如今只能去找那塊石頭,大不了我也可以向它許願,讓它把蘇白還給我就是。

只有他我絕對不能失去。

謝過了表公,我回家迅速的收拾了可以用的東西,第二天晚上就動身下了葬井。

都說親兄弟是有心靈感應的,心裡隱隱有說不清的惶恐不安,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蘇白也許就在某處等著我,就像我八歲的時候在黑暗中等著他一樣。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

哥——

“哥……!”

我大叫一聲坐了起來,不小心碰到了一個坐在我身邊的人。

那人一身雪白,在這灰暗陰冷的墓室裡好像一縷月光,微微蓋著後頸的黑發和脊背的弧度都是我熟悉的——

“蘇白!”我失聲喊出,聲音在這黑暗的石室中顯得倉皇而又無助。

白衣人聞聲轉過身來,夜一樣深邃優柔的眼睛靜靜地看我,我想問為什麼我掉進水裡了沒死,又想問他為什麼在這裡,還想知道他失蹤這半個月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告訴我,可是又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讓我躊躇著噤了聲,只能定定的望著他安恬的側臉。

所謂萬千思緒只是無言。我身上的冰冷的水漬還沒幹,眼眶卻是灼熱。

“小沉。”

他驀地開口,那雙深黑狹長的眼溫柔的望進我的眼底:

“聽我說吧。”

7

曾經有人問過我,有沒有可以為之拼上性命去守護的東西。

我那時年幼淺薄,想了很多或者荒唐或者高尚的追求,最後什麼也沒說。

——我只是想守住那孩子的笑容,就算是死也想留在我的夢裡,哪怕長眠不醒。

弟弟叫蘇沉,小我四歲。

他還在孃胎裡的時候,我問母親日漸隆起的肚子裡是什麼,她笑著說是另一個我。

——一模一樣嗎?

——會很像,但是他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你身上有他沒有的東西,你們兩個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了。

我當時還不懂母親的意思,只是覺得再也沒見過女子如此嫵媚柔情的笑容,也就不自覺的對她肚子裡的生命好奇不已。

然後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我想著母親離去時痛苦的表情焦急的等待著,直到他們抱回一個像雪孩子一樣可愛的小家夥。

——這個小玩具一樣的孩子是我的弟弟?

——是啊,他身體裡流著跟你一樣的血,你可要保護好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