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周曠珩就到了宣蘭院門口,但他站在外面,沒有進去。他看見雲月正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她動了動四肢,慶幸地笑了,然後捂著肚子弓著腰一步一步向屋裡走去。

周曠珩在門外站了很久,天色從深藍到瑩黑,直到黑虎拿著燈籠過來找他,他都沒有動。

雲月從屋裡走出來,點亮了屋簷下的燈籠,過了一會兒去廚房拿了木桶,到廚房門外那口井裡提水。來來回回十多桶,周曠珩一直看著她,他眉頭緊皺著,神情複雜。

灌滿了水缸,雲月扶著腰走到院子裡,一屁股坐在鞦韆上。似乎覺得背後沒有靠的很不舒服,她調整了姿勢,側坐著背靠在繩子上。

“舒服啊……”雲月閉上眼嘆道,“雲袖,來給我捏肩,雲雨,給我揉腰,雲音,把我下午吃剩的點心拿來。”

“什麼?被你們吃完了?”雲月誇張地尖著嗓子說,“那算了吧,給我拿杯水來。”

雲月睜開眼睛,小秋千微微蕩著,夜風微涼,院子很空。她埋下頭,額頭抵著膝蓋,喃喃道:“都歇了吧,我也要睡了。”

黑虎眼見著這一切,悄悄拭了把眼。

“你們說王爺啊?”周曠珩正要離開,聽見雲月終於提到了他。

“永遠見不到他才好呢。”雲月說完抱著雙膝縮成了一團。

周曠珩自嘲一笑,冷冷看了雲月一眼後決然轉身離開。黑虎嘆了口氣快步跟上。

他們沒有聽到雲月的下一句話,雲月說得很小聲,如果周曠珩就在門口,或許他能聽到。

“我怕我再變軟弱,我怕他看出來我還愛他,我怕我忍不住抱他……”

嶺東長峽江南岸。豐林郡主府中來了個信差。

信上寫了近來南邑王府發生的事,魏歸的目光落在四個字上久久沒有移動。

這一日來得太突然,之前毫無徵兆,捏住信紙的手微微顫抖著。

“來人。”她的聲音難掩激動。

“郡主。”侍女從外面進來應道。

“準備車馬,我要去南邑。明日……不,午後便出發。”下令時,魏歸已經鎮靜下來。

侍女領命前去安排行程。魏歸再次舉起信紙反複細看,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快入冬的氣候,門外院中銀杏樹葉子變黃,滿園盛陽,透過窗格照入房中,映得魏歸的神色明媚清亮。

信紙上那四個字寫的是——王妃被廢。

他終於沒了正妻,近十年來,他們不停錯過,一個女人有多少十年?生生蹉跎最好的青春年華,只為了那個心心念念,想得抓耳撓心的人。

如今,他們的緣分終於到了。

“九哥,如回就來了。”

雲月兩個月沒有訊息,雲起的一身傷剛好,每日在他爹身邊吵:“爹,阿月獨自一人在南邑王府,也不知過得如何了,今日可有訊息?”

“此事你別管。”雲堂皺著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怎麼能不管?”雲起勸道,“不用想也知道,阿月肯定過得不好。爹,把她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