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到了中原,行了三日,京城派來問責的官員終於趕到。

按律,南邑、西越、北疆的軍隊不得傳召時不可越過各自封地。現在南邑軍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闖入中原,按律當問罪南邑王,重則削爵去位,輕則聽從皇命即刻返回封地。

兵部派了個侍郎來,侍郎帶了一千皇騎軍。

雙方碰上頭時,那侍郎並一千人便陷入了南邑軍的包圍之中。侍郎下馬,手持聖旨喊話。周曠珩打馬排出。他左右跟著子樂和吳纓。

侍郎喊出“南邑王聽旨”五個字,對面無人動作。侍郎又喊了一次,那方有人開口了。

“本王得到訊息,京中有權臣謀反。本王回京勤王。事態緊急,不見到陛下,本王不聽任何詔令。”周曠珩立在馬上,睨視著那侍郎說。

“放肆!”那侍郎手持聖旨,還撐得起一點膽氣,“聖旨在此,你南邑王不得不聽!”

“本王說過了,不見到陛下,不聽從任何詔令。”周曠珩語速慢了些,眼裡的寒氣更盛。

那侍郎聽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高侍郎可隨本王一同回京,或為本王打個頭陣。”周曠珩面無表情,神色沉肅,仿若真是為行軍考慮。

“南邑王,你可是要造反?!”那侍郎氣得大放厥詞,不顧後果給周曠珩扣了個帽子。

侍郎覺得自己站的土地是中原,面對蠻野之地來的放逐之王,他該昂著頭理直氣壯,卻沒看清,對面的人比他的多出太多,對面的將士比他的英勇太多,對面的王比他的皇霸道太多。

最終,南邑王以誣陷之名將那侍郎捆了,將那一千人放了,趕去了京城。

傍晚,大軍駐紮。

小河溝邊,小兵安營紮帳起鍋造飯,大軍有序按陣型排開守衛。

河溝北邊有個小山丘。此時天色暗淡,只見山丘的輪廓。山丘下營地裡的火把一點點亮起來,如同夜幕初臨時天上一顆顆跳出來的星子。

子樂和相非坐在山丘上。兩人相隔三尺。北風吹拂,枯草微動,兩人一動不動看著山丘下的營地。

“你知道雲霽想做什麼。”子樂說。

“你也知道了。”相非說。

兩人的話都是陳述,毫無疑問的肯定。他們都看過雲霽寫給王爺的信了。

信裡說:美人,英雄得之;天下,明君享之。

“你說他能成功嗎?”子,你希望他成功嗎?”

相非垂眸,良久後看向遠方:“很多我們以為的一念之間,其實是不可動搖的決心。”

王爺給他們看完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有人給了他進京的藉口。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

子出一個埋藏了九年的秘密。

“武皇將我賜給王爺,是想讓我做跟雲霽一樣的事。”

相非絲毫沒有驚訝,他微微笑道:“巧了,當年武皇隨口對我父親說了句什麼。他也讓我學著雲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開頭看向山腳下的營地。

“那你為何還不動手?”兩個人同時開口,說完默契對視一笑。

“實在不忍心。”子樂嘆道。

“一開始覺得時機未到,等到後來機會越來越渺茫。”相非勾起唇角笑,“自從來了個王妃,我也越來越不忍心了。”

雲府,新良侯府,十二地支暗衛之首,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目標,卻都明白,扶持王爺登基,最大的阻礙不是當今皇帝,不是高家,不是忠於英宗的一切勢力,是他自己。

武皇的這個小兒子沒有反心,從來沒有過。

武皇遺旨不止兩道,除了給英宗和雲家那兩道,還有一道在新良侯手裡。

英宗那一道早被他毀了,另外兩道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卻默契地沒有拿給南邑王看。因為給他看了沒用,說不定還會被他下令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