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熙平宮,雲月將門關了起來,也不理會宮女要給她上藥,撲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前日高太後鬧出了人命周胥梁都不讓別人接觸她,偏偏今日放她出去了。出去就遇見了高太後,挨完打他正好趕到。卻到最後雲月才反應過來,她被人耍了。

周胥梁要讓她知道,這宮裡只有他能護著他。高太後要她知道,她要讓她死只需要一句話。而高慧,不過一個誰都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她連這樣的人都對付不了。

從小到大,她的爹爹和兩個哥哥沒少慣她。無論她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她爹都不覺得她錯,她大哥雖然說她,但也是不論對錯給她善後,她的二哥更不必說了。就是這般寵著,她仍然知輕重,懂進退。

可是周曠珩寵她,不讓她覺得他在慣著她,讓她覺得理所當然,她就是什麼都可以做,沒有輕重,可以一進再進。

她對他沒大沒小,他不說什麼,所以她習慣了不分尊卑。

她打他,她犯軍紀,和他的下屬打成一片……他都由她去了,只要她開心,她做什麼他都覺得理所當然。讓她也覺得理所應當。

她都快忘了這世界還有黑暗。周曠珩為她擋住了黑暗,圈出了一片光明的天地。而她竟然無知無覺。

跟著周曠珩兩年,她沒了腦子,沒了分寸,沒了謹慎。

被子裡傳來嗚嗚的哭聲。哭聲裡還夾雜著幾句呢喃。

“王爺……你在哪……”雲月一邊哭一邊說,“你怎麼,怎麼還不來……小月兒想你……想你了。”

雲月想念她的王爺,發瘋了般地想。她想抱著他哭,黏在他懷裡,這輩子都不要離開。

這幾日的恐懼和無望跟著爆發出來,雲月哭得眼睛都腫了才緩緩睡去。

夜色籠罩書房,燭光微動。

雲霽接過紙箋,緩緩展開看了。

紙上只有八個字:十萬大軍已入中原

合上紙箋,雲霽的面色沒有任何改變,他隨手將紙條放入抽屜。

“宮裡傳來訊息。今日申時初刻,陛下放了五小姐出熙平宮,被太後撞見,高氏借了皇後的手打了五小姐,被陛下救下了。”姜良說

雲霽垂眸,拿起筆寫字,似乎並沒有聽姜良說話。

沉吟良久,姜良開口道:“回熙平宮後,她關在房裡直到現在也沒出來。”

聞言雲霽停了筆,抬眸看向姜良,目光冷峻深邃。

雲霽沒說一字,姜良卻覺自己已經被他看透。

“她不會有事。”雲霽看著他,說得篤定。

姜良垂首不言。

“不信?”雲霽挑眉。姜良從五歲開始跟著他,近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對他的話存疑。

“各方勢力雜亂,我怕少爺會有疏漏。”姜良說,不敢與雲霽對視。

“你說得不錯。”雲霽眼裡帶了些笑意,“我或許會有疏漏,可是,加上週胥梁,加上三叔總夠了吧?”

姜良抬頭看向雲霽,還是沒有回應。

“再加上南邑王呢?”雲霽眼裡的笑帶了些深意。

姜良垂眸,握著長劍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雲霽看了他一眼,不再逗他,換了淡然的表情說:“今晚宮裡會傳召。要去對付咱們的五小姐可不容易,我先歇會兒。”

內官帶著雲霽進熙平宮,門裡門外的禁衛警惕地看了他好幾眼。

穿過重重門廊進了正殿,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一個宮女從寢殿方向走出來,一副頗是為難的樣子。

雲霽大概猜到了情形,他的這個堂妹當真被南邑王寵壞了。

他隨著宮女走到寢殿門口,對裡面說了句話:“阿月,你若不見我,堂長兄這就回去了。”

說完裡面還是沒有動靜。那宮女有些急了,雲霽卻一臉淡定。

果然,不一會兒,裡面傳來響動,雲月走過來解了鎖拉開門就背過了身去。

“只許他一人進來!”雲月一邊說一邊往榻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