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大雨下來,盛夏的天氣不見涼爽,反而熱得更加猛烈。

傍晚,似火驕陽終於要沉入地平線。荀院屋廊下,雲月手執摺扇,卻沒有扇動。汗水順著她的額角緩緩流下,對面的人目不轉睛看著這滴汗水,良久才將目光移到棋盤上。

雲月放下一顆白棋,猛地搖了幾下摺扇,順手給周曠珩也扇了幾下。

“熱死了,熱死了!”雲月嚷道,使勁用扇子扇風。扇面上畫著一頭猛虎,正細嗅山石間的幽蘭。

對面周曠珩看著棋盤,思考了片刻放下一枚黑棋。等他抬起頭,發現雲月竟然把外袍脫了。

“你,把衣服穿上。”周曠珩一本正經道。

“不穿,熱。”雲月毫不在乎,雙眼盯著棋盤說。

面對著雲月□□的手臂和肩頭,周曠珩的眼珠子怎麼也定不下來。一會兒用手支著額頭,一會兒左顧右盼張望林中小鳥,最終還是落在了她身上。

大熱的天,周曠珩很上火。最後自然而然輸掉了這一局。

“我贏了!”雲月拍手笑,“後日帶我出去,不可賴賬。”

“知道了。”周曠珩搶過雲月手裡的摺扇,站了起來,一邊向屋裡走一邊搖著扇子。

“誒,我的扇子。”雲月站起來去追周曠珩。

“是本王的扇子。”周曠珩閑閑道,腳步不停。

剛踏進書房,周曠珩突然把雲月拉住,放在了身後。

黑虎走進來,只見王爺不見王妃,便說:“王爺,府外有人求見王妃。”

“是誰?”周曠珩來不及按住雲月,她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問。

黑虎不明所以,但接觸到自家王爺不悅的目光,他識相地將頭埋得更低:“那人姓孟,不肯說名字。”

“不敢報上名字,不見也罷。”周曠珩不由分說皺眉道。

“王爺,找我的。”雲月向前走一步,離得周曠珩很近了,她扶著他的胳膊,笑道,“帶進來見見,若是不認識再轟出去。”

周曠珩睨視雲月,雲月笑得討好,他也就答應了。

黑虎將人帶到荀院,讓那人在院裡站著。

雲月早穿好了衣服,從窗縫裡偷瞄出去,看了兩眼,她猛地站起來就要沖出去。

“雲月!”周曠珩喊她。

“端綺?”雲月聽不見周曠珩說話,徑直奔了出去,“端綺!”走近了,她確認眼前淚水漣漣的小流浪漢就是孟端綺。

“月姐……”孟端綺哽咽著要呼喚雲月,她的月姐姐卻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攔腰提住了。那男人看向她,他的一身威嚴和氣勢駭得她差點兒背過氣去。

“放我下來!”雲月掙紮著去掰周曠珩的手。

“他是誰?”周曠珩眯眼看著孟端綺,面前這人一身髒亂不堪的衣服,頭發包在頭巾裡,不辨男女。周曠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這個人的身體。

“她是我哥未過門的妻子!”雲月喊道。

周曠珩打量了孟端綺一番,放下了雲月。

“民女孟韻,拜見王爺。”過了這半晌,孟端綺終於回過神來,面前這個男人除了南邑王不會是別人。她跪下行大禮。

周曠珩還未說話,雲月便將她扶了起來:“怎麼跑到南邑來了?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月姐姐,端綺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孟端綺極力維持的冷靜一下便消失無蹤,她哽咽著,紅了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