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親兵側頭來看,雲月對他們冷冷一笑,轉身回了後院。

花盆很大,裡面的水很多。王威弓著背專心致志舀水,眼看不剩多少了,突然屁股被人重重踹了一腳。

王威身形一個不穩往前猛地一撲,因不敢碰到文竹,硬是一頭栽進了花盆裡。

雲月拍拍手,解氣般對著他的屁股又踹了一腳。

“下盤不夠穩啊,你這樣怎麼保護王爺?”雲月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有些幼稚,“還不出去加緊練!”

王威直起身,轉過頭。整張臉只剩兩個眼睛,其他地方全是青黑色稀泥。他也不惱,行了個禮,大步走了。

雲月冷哼一聲,噠噠幾步回了屋。

李雋和吳纓從下院回來時,王威正頂著一頭稀泥走回來。

“這是怎麼了?”吳纓問。

“王妃踹的,栽花盆裡了。”王威回答,也不知表情如何。

李雋忍笑,吳纓則是多看了他幾眼。嗯,這個方法或許可行。

從這以後,王威便固定在了這個位置,任由雲月高興或不高興了來整一整。也是從這時起,王威這個百夫長,生出了要向上爬,直到把吳將軍從親兵大將的位置趕走的信念。

除這次,這日雲月沒再出過房。

晚上,窗外有秋蟲鳴唱。

“李大夫。”雲月隨口叫道。

“草民在。”李雋即刻回應。

“下院裡有個人受了傷,你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白日裡去看過了,他傷得重,傷口淋了雨,恐怕須得一段時間才能好。”

李雋說完,看見燭光下雲月的臉色白了白。

良久,雲月才說話。

“你替我好好照顧他,我會感謝你。”

“那王妃好好喝藥?”李雋試探著問,心裡有些忐忑。

雲月頓了頓,半晌下了極大決心似的:“可以。不過我要吃麻糖。”

“草民明日便去買。”李雋笑道。

幾日後,雲月病好了,開始抄書。案上有一沓紙,紙上的字跡再熟悉不過。她翻了翻,是一整本《應兵》。她看了許久,手把紙邊捏得發皺才放開。

放下紙,她提起飽蘸了墨汁的筆,蹭蹭跑到前院,招手讓王威過來。

王威定住腳不動。片刻後,吳纓出現在院裡,看了他一眼。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來,垂首站在雲月面前聽吩咐。

雲月抬手,筆尖出現在他眼前,他下意識一偏。

“嗯?”雲月拉長調子冷哼。王威認命般定住了腦袋。

雲月在他額頭寫了個王,在鼻子下畫了個八。她打量了一眼,牽唇笑了下。隨即胡亂在他臉上畫了一陣,最後塗黑了他整張臉。

把筆插進他領子裡,雲月讓他轉過去,兩日內不準洗掉。

王威拉長了臉,白白的眼睛裡似乎有淚花在閃。

雲月正要轉身回後院,侍衛開啟大門,外面走進來一人。見了那人,她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相非是回來取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