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抹了一把臉,墨汁在臉頰劃開一橫,沖雲起背影吼道:“還想吃?我寫一幅大字讓你看吐去!”

將信封揣進懷裡,此時雲音已經進了廚房,雲月喊道:“雲音,今晚加幾個肉菜!”不等雲音回答,便大步出了宣蘭院。

不再裝模作樣穿著繁複的王妃禮服,雲月換回了自己簡單的衣裙,玉色袍子寬松,及地不曳地,下擺、袖口和衣襟均繡了白色海棠錦繡紋。雲月大步走著路,不顯粗魯,卻自有一番瀟灑味道。

“黑虎!”剛走到荀院門口就見黑虎出了院門,雲月叫住他。

“王妃。”黑虎恭敬行禮。

“行了行了。”雲月不耐煩地揮揮手,“王爺在嗎?”

黑虎站直了看著雲月笑:“在在在,王妃專門來找王爺的……”黑虎笑容頓了頓。

“是啊。”說著雲月就要往裡走。

“等等!王妃看看你的手。”黑虎提醒道。

雲月攤出兩隻手看了看,手掌手背都看了,只見左手手背有一團墨色。

“剛寫了字。”雲月說著進去了。黑虎想再拉都拉不住。

待走到屋前雲月才反應過來黑虎那廝什麼意思。她走到院裡魚缸前,在倒影裡果然看見臉上有一撇墨痕。

雲月用手舀了水,小心翼翼捧到面前。

“在做什麼?”周曠珩沉厚的聲音霎時響起。

雲月手一抖,一捧水漏了個幹淨,打濕了衣襟。

雲月心頭鬼火蹭蹭冒,轉身昂頭道:“抓魚!晚上打牙祭。”

周曠珩本皺了眉想說什麼,見雲月這狼狽樣,臉上一撇墨,衣襟都濕了便猜到了她要做什麼。

“要吃魚叫人買去。”周曠珩說著,雲月撇了撇嘴,卻聽他下一句說:“鯉魚不好吃。”

雲月臉色好了些,想到是來求人辦事的,勉強換上了笑容。

“換回以前衣裳了?”周曠珩看著雲月說。

天色不早了,夕陽落下了地平線,小院裡僅餘些淺淡雲光。院中兩人,一人立在屋前簷廊下,一人立在院角魚缸前。周曠珩這句話說得很低,雲月卻清楚聽到了。

“王爺覺得哪種好看?”雲月向周曠珩走去,一邊走一邊說。

“人擺在那,穿什麼都一樣。”周曠珩轉過身去說。他想說穿什麼都好看來著,看到雲月越走越近,卻怎麼也誇不出口。

雲月也不多想,走到周曠珩身旁,立在階下說:“王爺幫我寄封信吧?”

周曠珩轉過頭來看著她:“何信?”

“給我爹的。”雲月從懷裡拿出信來,幸好沒被水打濕,“我知道王爺送信比較快,順便幫我帶給我爹就行。”

王府送信快則五六日,最慢也不過官道十日,而平民送信至少半月。雲月的算盤打得可響,省時又省錢。

“王爺知道,我家裡出了事,我又不能回去盡孝,只能寫這封信令父親母親安心,請王爺幫我這一次。”雲月怕周曠珩不答應,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好。”

“謝王爺!”雲月沒想到周曠珩答應得挺幹脆,一時開心,笑了出來。

周曠珩接過信,瞟了一眼信封。信封上寫了四個大字:父親敬啟。

“字寫得真難看。”周曠珩皺了皺眉說。

雲月臉上的笑瞬間收住,今日一個個都說她字難看,到底礙著他們什麼了!雲月忍不住埋下頭嘀咕:“難看怎麼了?又不是寫給你們的。”

“你說什麼?”周曠珩哪能聽不見雲月的話,冷了臉問。

“我以後一定改進,改進。”雲月呵呵假笑道。在周曠珩面前,她的骨頭是越來越軟了。

周曠珩沒理她,兩人沉默了片刻。周曠珩轉身要進屋。

“王爺!”雲月叫住他,“我還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