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請客的地方很別致。它既不是飯店,也不是酒樓,而一棟灰牆老式電梯高樓。據她所說,其中的一戶人家擅長做本幫菜系。無論是魚香肉絲,還是草頭圈子,種種精緻小菜,皆能信手捏來,燒的道地又美味。

灰樓裡,每一層廊道都有6戶人家。每戶人家客廳的窗子是挨著的。於是,當一戶人家在招待客人時,隔壁的鄰居能看見他們的茶幾上擺了什麼水果。而當另一戶人家呼朋喚友地擺了桌麻將時,旁邊的鄰居能聽見他們叫胡了什麼牌。

夏風帶著“呼啦啦”的三十號人湧入了王翠芬表妹的家。

王翠芬表妹一早在客廳擺開了三張大圓桌。每桌各坐十人。三十人坐了三張桌子,將本就不大的客廳擠得滿滿當當。

眾人剛一落座,王翠芬表妹便在廚房忙活開了。

客廳裡的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熙熙攘攘的喧鬧聲,幾乎掀翻了整個天花板。

忽的,有人隱約聽見了異響,他停止了說話。緊接著,像他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客廳裡漸漸安靜下來。一聲接連一聲的呻/吟隨之洶湧進了眾人的耳中。大家紛紛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客廳陽臺對面的另一戶人家。

嬌媚的吟聲與浪/叫,混雜著“唐奇”的名字,一聲高過一聲。唐奇的口中,汙言穢語不斷。每一聲粗喘著對夏雨的侮辱,倒引來了夏雨更加饑渴的迎合。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女人面紅耳赤,男人驚地張大了嘴。唐父唐母因為錯愕至極,竟連該呵斥住陽臺對面那兩人都忘了。

只見唐奇和夏雨幾近全/裸。雖然半人高的牆為他們遮了一些醜,但架不住他們偏要玩出各種花樣來。

僅五分鐘的時間裡,就有三種姿勢展示了給眾人看,且一個比一個羞恥,充滿了想象力。

“唐奇!”終於,唐父回過了神來,大喝住已經讓他丟盡顏面的逆子。

唐奇正在興頭上,冷不防地被父親斥罵打斷,頓時洩了氣,驚駭地抬頭看向對面。夏雨不滿意唐奇的忽然告終,她環勾住唐奇的脖子,央他重新來過。唐奇嚇地說不出話來。他提醒夏雨回頭。夏雨回過頭來,看見對面站了一眾她的愛慕者和同事們,頓時羞得無地自容。

“這是你的傑作吧?”李樵問夏風。他們兩人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外面。

夏風輕笑:“不好看嗎?他們最要面子了。一個需要父母親朋的肯定,一個需要一直吊著一眾備胎。我想啊,恐怕他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天做的這場愛。”

李樵不驚訝夏雨與人有染,這是他一早知道的事。讓他感到吃驚的是那個情人竟然是夏風的丈夫。突然間,過去的種種疑惑,例如巧合的加班、巧合的外派工作、巧合的上下班順路,皆一一有了對應。

“我也是你計劃裡的一部分?”雖然很不情願,但李樵仍要問個明白。他不是一個願意糊裡糊塗的人。哪怕不被愛,被欺騙,他也非要聽到那個人親口說出來不可。

夏風輕笑了一聲。笑聲如泉水般動聽。她轉回了身,輕拍李樵的肩膀,悠悠地回道:“你說呢?”

說罷,夏風走出了門。李樵追了她出門。

在門裡面,無論是陽臺一面的眾看客,還是陽臺另一面的男女主角,皆亂成了一鍋粥。

李樵將喧鬧的聲音拋在身後,追夏風進了電梯。

電梯門才關上,李樵便攥了夏風的雙肩,深情說道:“我不管你怎麼想?利用我也好,玩弄我也罷。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的想法。”

夏風仰頭看李樵。她略偏了下頭,表示洗耳恭聽李樵接下來的話。

李樵看夏風的眼眸中,炙熱得發燙,泛著濃情。他對夏風說道:“我不在乎你對我有幾分真心。我只要你知道,我說要離婚娶你,是真心話;我說以後再不要別的女人,只要你,也是真話;至於我說我愛你,那更是我這一生中,最真的一句話。”

“愛我,”夏風搖了下頭,輕嘆道,“可是要吃苦頭的。”

“這種苦我願意吃一輩子,”李樵緊接著回道,“我甘之如飴。”

電梯門開了。有人走進了電梯。夏風和李樵從電梯裡出來。同站在樓道口,他們仰望藏藍天幕上的圓月。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夏風喃喃道,“如果我是嫦娥,就樂得在月宮裡過逍遙日子。才不會為地上的男人而夜夜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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