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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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新人入宮,在皇後處請完安回來時剛好路過了上林苑,興頭上來了便是讓人折了幾支木蘭兜在手裡,細細的捏著微涼的花瓣倒也是有趣的緊,只想到一些事兒倒是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連著雪白雪白的木蘭花都沒了精神去逗弄了。
“娘娘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不是?”走在轎輦邊上的景蘭望了座上的唯月一眼,頗為不解,可以說這位娘娘最近的心情都是不錯的才是,請完安出來後還有心情讓人折了木蘭賞玩,可怎的突然便是心情不好了呢?
“無事。”唯月懶懶的應了一句轉動著手裡的木蘭花,“這木蘭倒是讓本宮想起了徐淑儀,當真是皎若玉樹,潔若木蘭的。”
“徐淑儀最近都在宮裡帶著晉王殿下,偶爾也會去通明殿祈福,倒是有孕的江婉儀頗合淑儀的眼緣,不僅常常去看她,還請了旨把江婉儀調到了她的宮裡,日日細心看顧,這倒也是好事……”
唯月點了點頭道:“本宮自是明白的,心裡也覺著不錯,徐淑儀性子難能,如今有個可以和她說得上話的也是好的,何況那個江婉儀雖說與寧妃一般姓江,卻也是根本不同的性子,很是不錯。”
對於江婉儀唯月自是放心的,畢竟有個把柄可以握在手裡呢,當然這個還是不能說出來的,只是之後可不能讓甄嬛做了這個好人才好……
走著走著已是到了千鯉池畔,原也是,她的清音殿與前華妃現榮婕妤的宓秀宮分別位於千鯉池畔,兩宮遙遙相對,相比於宓秀宮的雍容華貴,清音殿來的更多的是典雅安然充斥著一派江南煙雨的迷濛安寧。
“那是誰?”唯月坐在轎輦上一轉頭恰好瞧見一眾宮人忙慌慌的進出不遠處的一處宮殿,也不由得問了一句,畢竟那個地方此前可是沒有什麼人住的。
景蘭瞧了一眼才道:“卻是新入宮的瓊貴人了,陛下特地選了太液諸芳的恰春堂給她住,前兒個皇後娘娘將這事兒交給了甄昭儀去做,甄昭儀倒是極為得力,不但裝飾一新而且半分也挑不出錯處來,但這裡頭的東西擺設也是新晉宮嬪裡頭一份的。”
唯月只笑笑道:“成了,待會瞧著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那兒,這次就比皇後娘娘的例略低一分就是了。”
“是!”
午後陽光稀疏的緊,唯月倒是將請安回來時的那一絲不愉快給丟了,倒是有了個閑心給特意要來的純色油紙傘繪上或荷花或雙鯉的紋路,打算送一柄給正住在側殿裡的妹妹,自打四日前唯婷帶了永安宗姬周握瑜和清河王二公子周予瀚入宮,她所住的追音館來探訪的人都是沒有斷過的,許是想瞧瞧這個自打嫁入王府就備受王爺疼寵的女人,在被側妃下了一番狠手之後是如何個悽慘的模樣,否則何至於躲進宮裡來呢?許是現今和清河王早已是貌合神離了吧。
唯月也是明白這群女人的用意,也知道唯婷的本事,要看就去看吧,只是看過之後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才是,她歐陽氏的笑話豈是那麼簡單便能看的?
於是在一群拎不清的女人看到笑容和婉神似淑妃歐陽唯月的清河王妃歐陽唯婷的時候俱都是打了個冷戰,只想著淑妃的笑話難得,怎的就沒想到淑妃的手段亦是難得的呢,你讓她不好過了,你就得做好自個比她更難過的準備才是,在探望完清河王妃之後,一批妃嬪陸陸續續地罰俸的罰俸,禁閉的禁閉,當然這裡頭也有玄淩的手筆在,畢竟清河王妃可是宗室媳婦,看她的笑話不就等於是看皇室的笑話麼?況且人氣都沒消的歐陽氏一族還在看著呢!
…………
當日晚間方才用完了晚膳,唯月正在漱口便是得到了訊息——瓊貴人正吩咐了人準備過些時辰便往清音殿走一趟,看起來皇後果然把這個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唯月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漱完了口用了些茶水解去油膩便是在清音殿的院中看了一遭的花就是吩咐了人,往未央宮走上一趟,說起來這些時日裡唯月倒是常常去未央宮走走,連著惠寧夫人的衍慶宮都是少去了,自打溫實初走後,沈眉莊大病了一場說是傷到了元氣,斷斷續續的都沒有好透過,只得慢慢調養,素日裡也是甚少見人倒是她和安陵容沈眉莊還是見了幾面說了好幾次話的,只是甄嬛那兒卻是一面都沒有見過了,為這事甄嬛也沒少找她們打聽,只唯月總也不能說:‘你把人家心上人給搞走了,人家現在壓根不想理你’這種話,只得裝無知,見得她們兩個沒什麼知道的,也沒少找了採月和採星說話,只採月現在早早就厭透了甄嬛哪裡會告訴她呢,至於採星那裡,自打她過分幫甄嬛說話之後沈眉莊便是疏遠了她,現今莫說她根本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敢說不是,所以甄嬛很是難過傷心,只邀了唯月晚間去她那兒說說話。
進了未央宮正殿便是兜頭兜腦的一股綿甜的香氣襲人,那是陵容調變的鵝梨帳中香,燃燒此香過後便如身在梨海,綿甜清澈,原是她宮中也有的,只她並不算是愛香的只偶爾拿出來用用罷了,平日裡總是拿了蒸幹的花瓣來燻屋子倒也是靈巧的。
說實在的她與甄嬛之間早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她再也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
“這幾日你都不用陪陪唯婷麼?剛才出了那種事兒,想來她的心裡也是不舒服的,我們什麼時候不能見,還是去陪陪她,畢竟你也是她親姐姐不是?”甄嬛正坐在繡架前和唯月一起繡一副冬日雪獵圖,端的是清寒蕭瑟,紅衣驚豔。
“有些事兒只能她一個人想明白,我這個做姐姐的總不能一直在她背後,而且婷兒那個性子我放心。”她扯出一根雪青色的繡線輕笑,只那笑容裡含著不少的蕭瑟之感,“原以為清河王於她而言是最好的歸宿,誰想到呢……旁人只說婷兒是過來找我訴苦卻不道她不過是懶怠見人罷了。”
甄嬛聽了這話也只得嘆口氣了,唯婷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一旦決定了的事就算是唯月再是如何反對也是不管用的,再說了若是她遇到這種事兒也會對清河王冷了心腸,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相信你,結果卻是你差點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瞧了甄嬛一眼唯月也是轉過了話題,只道:“怎的沒見到玉嬈?”
“她的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雖說宮裡比之外頭好上不少只是她到底是徹底傷了身子,昨個兒晚間不聽拒霜幾個的話愣是在屋外站了大半個時辰個觀月,今兒個一早就是有些咳嗽,方才服了藥睡下呢!”甄嬛說到這個眼圈都紅了,“都是那起子爛了心肝的東西,害的好好的一個孩子成了這般的模樣。”
歐陽爛了心肝淑妃唯月只嘆口氣,“且暫不提這個,關於玉嬈的終身你可是估量好了?那時候你家出事,玉嬈也就耽擱下來了後來雖說回京也到底是耽擱了的,現在你可是有了什麼主意不曾,畢竟玉嬈也是大了的。”
沒告訴甄嬛的是她這位好妹妹已是有了心上人了,正是那年春日帶著側妃秦衣渲到桃林踏春的平陽王玄汾,現下怕是已是知曉了那位的身份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分呢!
“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我家到現在也未曾翻案,按理來說我與玉嬈都是,都是……”她雙眸赤紅顯然是恨極了,“加上玉嬈年紀確是大了的,那裡又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呢?上門提親的也不過是看在我甄嬛是昭儀的份上罷了,那些個人家我又如何放心將玉嬈託付過去?可憐玉嬈明明容色傾國,知書達理卻落得這般境地……”
唯月瞧著這般模樣,忙忙撂下了手裡的針線,撫著她的脊背道:“不管如何你確實是該早作打算了的……”
甄嬛望了她一眼道:“唯月你這是何意?”竟是薄含了三分的怒意了。
“你也別怪我這般說,無論如何總是比‘一入宮門深似海’來的好,宮裡的辛酸有多難姐姐還不明白麼?”唯月低低嘆口氣,嗓音淺淡的一觸就散。
甄嬛一愣,顯然是急了,她抓著她的手急忙問道:“你是從不會無的放矢的,出了什麼事能讓你說出這種話來?”
唯月瞧她一眼,閉了閉眼狠聲道:“鳳儀宮那位……讓皇上對玉嬈……起了興趣……我觀皇上的意思是放在心裡了。”她咬牙接道,“我的人傳了信回來——怕是不妙。”
甄嬛面色剎那間如雪般慘白,她的面上冷汗疏疏而下,面色是驚恨到了極致的紙色,咬了咬唇,只聽得她哆嗦著說了句“他害了我還不夠又是要害了我唯一的玉嬈了麼”
便是一口腥甜的血吐了出來,唬的眾人忙來扶她,她卻一把都給推了,站起身狠狠將面前的繡架給摔了,繡線崩斷,一副好好的雪獵圖便是毀了個幹淨。
“我沒事兒!”甄嬛狠狠抹了把臉面上妝容糊成一團她也管不著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玉嬈,絕對絕對不能讓她入宮。”她竟是害怕極了的模樣,生怕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就給玄淩給毀了,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又是抓著唯月的手“好唯月這事只有你能幫我了,眉姐姐最近不肯見我,便是請你託唯婷在宮外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人,只要人品好其他的我也不在乎了……”
她勒的她手生疼生疼的,“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了,哥哥和玉姚都已是沒了,我的玉嬈不能再陪進來了!”她哭到不能自已,自從甄珩和甄玉姚死後,甄玉嬈作為她甄家除她之外唯一的孩子,甄嬛對她的維護已然到了瘋魔的地步,唯月想若是現在玉嬈告訴她她想嫁給平陽王怕也是會答應的吧。
“好好好,姐姐你冷靜會兒,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畢竟玉嬈也是我的妹妹啊,怎能看她受苦呢?”現在屋裡屋外的都是她們的親信就算說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也沒人會說出去,便也是顧不了的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