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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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月隨著玄淩一道兒回了水綠南薰殿,當然是坐著轎輦回去的,想著前幾日玄淩親自從瀉玉堂抱走瑞雪的那一個畫面,唯月到現在都有些暴躁。
其實吧,唯月也是知道女兒養在玄淩那裡也是不錯的,起碼在吃穿用度上絕對比之自己這裡好很多,而且也是有利於培養父女感情,看上去對瑞雪是百利而無一害,可是,唯月這個冷心冷肺的家夥卻是看到了在這些好處下的另一層的東西——玄淩是一國之君,平日裡定是忙於國事,對兒女肯定不會有她們這些雖然整日忙著謀劃,坐山觀虎鬥的妃嬪來得周到妥帖,而且,玄淩他照顧過孩子麼?他知道該怎麼關心愛護自己的孩子麼?另外,就是玄淩本人的屬性問題,那是個情種啊,可別把自家的女兒教導成這樣,不然的話,唯月一定會忍不住有回爐重造的念頭産生。當然這一點,端妃、敬妃和沈眉莊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幾乎所有的高位妃嬪都不好了。
下了轎輦,唯月撫了撫鬢邊垂下的額發,隨著玄淩進殿,然後便被玄淩打發去挽發,唯月也不傻,這種算是閨房之樂的玩意還是不要在女兒面前顯擺了。
沒一會兒司錦便是領了宮人將衣飾捧了來,服侍唯月換下了身上的騎裝,挽好長發,悠悠然又是珠翠明鐺,華服錦衣的安穎夫人,唯月手裡把玩著那隻鏤刻五朵梅花的玉簪,眨了眨眼睛,偏偏頭看向紗簾外,玄淩坐在榻上,溫儀帝姬與瑞雪一左一右坐在玄淩身邊,學著寫字看上去到時好一副的天倫之樂,當然忽略掉幾個孩子母妃深深的怨念就更好了。
唯月從圓凳上緩緩起身,“本宮記著姜小媛最喜木樨不過了?”
“娘娘好記性,前幾日去皇後娘娘處請安時,奴婢還聽姜小媛的貼身宮女說,如今正值盛夏,可惜姜小主那兒又沒了木樨,可是讓姜小主發了好大一通的火氣。”司錦低頭笑著道。
“果真呢,本宮記著櫃子裡還收著三兩只香囊和一盒子香料來著,都是木樨香便給她送去,另外瞧著殿外的五月杜鵑開的正好,便細細研了末子裝到香囊裡,杜鵑混上木樨,那氣味可是令人舒心的。”唯月低垂著眉眼,柔柔笑著,反手將玉簪簪到髻上。
“是。”
唯月沒再說話,只繞到內室,親自烹了茶水,端了出去,還讓宮人帶了幾樣甜而不膩的糕點出去,將茶盞擱在案幾上,只在案幾邊上坐了下來,瞧著玄淩興致正濃,唯月也不會在現在開口,只拿起了墨錠細細磨著墨。
等著玄淩和兩個孩子將一篇文章抄錄完畢,早是過了大半個時辰唯月的手腕已是微微有些輕顫,她不言不語的將手攏到衣袖下,只讓人重新換了茶點,收拾了案幾。
大半個時辰的練習,才幾歲大的孩子到底也是累了,玄淩只讓人將她們抱到偏殿歇息,又吩咐了好些吃喝的東西,候著兩位帝姬醒來再用。
玄淩將唯月喚到他這一側,只拿起了唯月衣袖下的右手,替她細細按摩著,“一時興起,到是忘了你了。”
唯月只笑笑:“四郎忘了便忘了,月兒記得就好。”
內室安靜,唯月低垂了眼睛只看著玄淩替她按壓手腕,唇角揚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四郎,良玉的生辰也是快到了吧。”
“是啊,良玉又要大上一歲了。”玄淩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而唯月似乎能在那一道幽光裡望見漫天的紫藤和一抹翩躚的舞衣……
回到瀉玉堂,唯月倒在貴妃榻上,拿了團扇蓋住眼睛,團扇上,盈落了一地的濃鬱紫色。唯月心裡清楚,玄淩依舊忘不了甄嬛,每到溫儀帝姬的生辰,他總會記得那一舞的絕代風華。
輕輕撥出一口氣,唯月站到桌前,提筆抄錄佛經,司錦悄悄進門,點上檀香,正要退去時,唯月住了筆,微微闔上眼眸,只道:“想要靜心,不是拿了檀香來就可以的,若心不靜,點多少檀香都沒有用處,拿出去吧。”
“是。”
她的心不靜,是的,是很不安寧,她知道玄淩忘不了甄嬛,若說甄嬛在冒犯純元時,甄嬛是他心中的蚊子血,那麼在甄嬛離去後,這樣遙遠的距離以及可能永不相見的時光就會讓她成為硃砂痣,所以今後那樣胸無大腦的傅如吟才會那樣的聖眷優渥,也正是因為這個,甄嬛回宮才會直接封妃,這樣的殊寵總會讓人心生不安啊。
又過了幾日,鏤月開雲館,這清河王的居所裡,不僅僅是皇上、皇後,連端妃、敬妃都是到了,鏤月開雲院子裡的荷花池邊一片狼藉,無數的水漬濺上青色石板,渲染出一地的墨痕宛然,火紅色的錦鯉躺在石板上,失去了活力,琉璃般的鱗片暗淡無光,微風吹來,帶著些許荷花的清香,可這在地上的人聞來卻不亞於地獄裡最深處的血腥味。
清河王側妃意圖謀害清河王世子予澄,刻意撞倒乳母將其扔入荷花池一事震驚了整個行宮。
“予澄如何了?”玄淩眉頭緊皺,看向面前的玄清,他與玄清雖是兄弟,但是玄清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而他卻是如今的帝王,誰都知道這裡面的兄友弟恭參雜了多少亂七八糟的事兒,若是玄清的兒子當真在行宮出了事,天下人的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堵。
“回皇上,予澄並不曾落水只是受了些驚嚇,落水的是錦卿帝姬。”玄清語速極快,一眼都沒給地上狼狽的女人。
“又關瑞雪何事?”玄淩一聽先是鬆了口氣,然後迅速往內室而去,他就說怎麼沒瞧著唯月,清河王妃是她的嫡親妹妹,論情論理她都該到場而不是不見蹤影。
“乳母即將落水時,恰逢帝姬過來找安穎夫人,見此情形,就撞了一下乳母,乳母倒在了池邊,而帝姬卻是落水了,剛剛救起來。”李長跟在玄淩身邊語速極快的說道。
玄淩冷哼一聲,拂開李長要攙扶的手,沖進了內室,只見唯月和唯婷坐在床邊,瑞雪已是換了一身衣物,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唯月正拿一塊柔軟的棉帕拭去瑞雪額上的汗珠,遠山似得秀眉微微蹙起,菱形的薄唇抿得不見半分血色,唯婷正從一旁的銅盆裡浣洗了帕子遞給她,又將沾了薄汗的棉帕放進水裡,輕輕揉洗,不妨抬眼便瞧見了進門的玄淩和皇後,只得起身行禮。
“妾身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萬安。”她上身穿了淺色繡花的上襦,下面配了月白色的綾子裙,外罩一件寒煙紫的蝴蝶穿花長衣,墨發微挽,戴了一整套的白玉兔搗藥的頭面,長睫微斂,帶著淡淡的憂慮。
唯月微微回轉過身,俯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一句話未曾說完,玄淩便是將她扶了起來,坐到床頭。
瑞雪陷在淡紫色的被褥下,越發顯得面色蒼白支離,小小的身子似是不安穩一樣打著顫,呼吸急促,白的像雪一樣的面頰隨著急促的呼吸浮上不正常的薄紅,見此情形,玄淩趕緊從銅盆裡取出棉帕擰幹,擱在瑞雪額上。
“太醫可曾傳了?”
“回皇上的話,太醫已是診完脈,現下子去後廚看著熬藥了。”不過一日光景,上午見時唯月嗓音恬淡清澈,此時竟帶了些說不出的沙啞,好似有什麼東西哽在喉上,將嗓音壓得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