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居打點好了麼?”唯婷坐在小榻上,手邊是她的兒子,剛剛被賜名為予澄的孩子,清河王的嫡長子也是清河王世子,孩子粉嫩的一團,正撅著嘴睡得香。

唯月和她並沒有猜錯,她剛出月子,予澄的名字定下來被冊封為世子的第二天,太後的賜婚懿旨就下來了,詔沛國公嫡女尤氏靜嫻為清河王側妃,婚期就定在兩月後。

“小姐不必勞心,早就打點好了,按著小姐的吩咐還專門派人到了沛國公府上去問了問側妃的喜好,國公府那邊也派了幾個嬤嬤過來打點,現在正忙著呢。”鴻雪將手上捧著的針黹盒子遞了過去,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還真是心安理得的派了人過來挑三揀四的,之前她家小姐入府的時候都沒那麼多的講究,況且她家小姐可還是正妃呢。

“想來聘禮也都備齊了?”唯婷笑笑,其實她派了人來對她來說也不是壞事,省得到時候若是屋內東西出了什麼問題全賴到她頭上,先說好了這可是你們自己的人辦的事情,有什麼腌臢東西也不是我的問題,何況,她一個正妃都沒那麼多的講究,你不過是個側妃罷了。

“都放在庫房裡了,冊子已經備好,昨兒個王爺就送來了,小姐可要看看?”

“拿過來便是。”唯婷摸了摸兒子的臉頰笑的溫柔,“我總算是明白長姐的心思了。”若是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她就算拼了所有也一定會讓那人不得好死。護犢之情唯有當了母親的人方能體會,她的孩子就是最好的,所有她便要竭盡所能,不僅是在吃穿上用的是在制度內最好的東西就連之後的教養也是一樣。

鴻雪走到唯婷的妝臺前,將一本銀紅色的冊子拿了過來,交給唯婷,“都是按著側妃禮儀備下的,小姐可是要改改?”

唯婷看著銀紅色封面用金筆寫著的幾個字微微一笑,“既然都讓她按著喜好改屋子了,加上一些東西也是無妨。畢竟她喜歡了王爺這麼久,又受了許多的罪,較之往時特殊一些也不無不可。”翻開冊子,唯婷一頁頁看過去。

漱玉堂的門‘吱呀’一響,素語緩緩走了進來在珠簾前停下,“小姐,水墨居那邊來人,說是希望把水墨居的名兒給換了,側妃在家中住慣了的院子的名兒是沛國公夫人給取得,今後若是念著家人就算不能見到,也可一睹這名兒以慰思念之苦。”

“是麼。”唯婷將冊子放在膝上,“看來咱們王爺的取得名字不合側妃的心意,她若要改改了便是,你讓素問帶著徐嬤嬤去與王爺說道說道,便也順道說了我沒有什麼意見,徐嬤嬤走後,素問再稟了王爺,我在這聘禮上加了些東西,讓王爺晚上過來的時候瞧瞧。”

“是。”素語低聲應下,出去了。

“這側妃……”鴻雪一下子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這架勢可沒把自個兒當做側妃來瞧,明晃晃的正妃嘛。

“她想要的,就給她,咱王爺對她也是頗多愧疚,就算傳了出去也礙不著咱王府的事兒。”唯婷翻過一頁,她開始的時候是對這尤靜嫻頗多感慨,但是再多的感慨也在她兒子滿月後的賜婚那段時間裡消磨殆盡,你說說,一個好好的姑娘家,還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這等做派實在讓人……再說了你鬧出這些動靜可不是讓人煩心麼,最後的結果誰都知道,要麼嫁入王府,要麼絞了頭發當姑子,皇室當然不會讓你一個國公府小姐去當姑子,只能入府,若是玄清不娶反而顯得他無情了。

按理來說,按著如今對女孩的教養,這等做派,在貴族圈子裡可是少見,便是一般人家的女孩也不會做出這些有損清譽的事兒來,一個姑娘家的名譽有多重要,還就不信這個國公府小姐能不知道,果然有些人都是這般的做事不計後果麼?

再說玄清,雖然他看上去脾氣好的很,溫柔的很,但是不論如何他是個王爺,是先帝的兒子,當今的弟弟,屬於皇族的高傲一直在他的血液裡流淌,縱使他的母親出身擺夷,也是一樣,娶尤靜嫻可以說是被逼的,他是王爺,可以被皇上逼,可以被太後逼也可以被他的母親逼,卻是不能被一個小女子逼著的,尤靜嫻就算入府,在玄清那兒可能也不會有多大的好感。

“上次長姐不是送了幾匹水綾錦過來麼?挑揀挑揀,給送去兩匹。”唯婷說完便是將冊子遞給了鴻雪。

“是。”鴻雪接過冊子退了出去。

唯婷抱著自己的孩子,微微晃動,予澄正在睡著,不時地吐出兩三個泡泡,是她的兒子呢。

夜間,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之中,唯婷抱著予澄,嘴裡低低念念,唇角帶笑,眉目柔和。

“婷兒。”玄清將披風脫下,如今已是差不多十一月了,天氣早已涼了下來,漱玉堂裡倒是暖和的緊,玄清也知道自己帶著一身寒氣進來不好,便在內室外站了一刻鐘方才進門。

“清。”唯婷抬頭,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回去。

“水墨居的事兒我知道了。”玄清皺了皺眉,顯然對尤靜嫻此舉也是不滿。

“尤小姐對王爺深情,到現在都沒有出嫁,王爺可是得了好一個痴心的佳人。”唯婷一撇嘴,別過頭去不看他。

“是啊,誰讓小王本性風流呢!”玄清見此一笑,唯婷聰慧敏黠,才情過人,有時候卻口不對心,若是玄清身在現代就會知道唯婷此舉有一個很好的詞語形容:傲嬌。

“是是是,王爺自是風流,那還不去瞧瞧水墨居是否安妥,好迎接側妃娘娘入府。”唯婷把眼睛一閉,一副你快走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的表情。

“小王從不知道,原來王妃也有這番神色。”玄清上前從身後攬住唯婷。

唯婷轉身笑了起來,“有人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既是難養只能說明小女子不似君子,自是說翻臉便翻臉啦。風流倜儻的清河王,還不出去逛逛,說不準還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呢。何必在這漱玉堂待著,你自風流去便罷。”

玄清眸子一動,直接伸手去撓唯婷,唯婷一驚之下差點從軟榻上跳起來,身子一歪就要掉了下去,玄清急急拉住唯婷,向榻內一用力,這下子唯婷直接倒在了軟榻上,兒玄清則是壓在了唯婷身上,眸光相對,二人皆是愣住了,唯婷如玉般的面頰附上一層薄紅,急急推開了玄清,自軟榻上下來,揪著一縷頭發。

“真是的,還說不得了,一說便惱,看來還真是說的準了,真真的惱羞成怒,慣會欺負人的,還王爺呢。”

“是是是,不知王妃娘娘可否原諒小王這一回?”玄清走過來,整了整衣服,一副賠罪的模樣。

“得了得了,沒臉沒皮的,剛從外頭進來縱使屋裡頭暖和也怕著了寒氣,還自個兒把衣裳脫了,我讓人燉了枸杞鴨骨湯,現下還溫著,快喝了去。”唯婷抿了抿唇角,自己走到桌子前從盅裡勺出一碗來遞給玄清,“一點兒都別剩下來。”

玄清笑著接過碗,一口氣喝幹,“看來小王的魅力還真是不錯,連王妃娘娘這樣的女子縱使氣著了還是掛懷小王的身體。”

“還越發得寸進尺了沒完沒了了,鴻雪送客。”唯婷一撫衣袖,氣咻咻的坐在軟榻上。

玄清忍著笑,讓鴻雪下去,自己坐到唯婷的身邊,“近幾日裡辛苦你了。”玄清半攬著唯婷輕聲道。

唯婷微微低下眼簾,轉過身,靠在玄清的懷裡,右手拽著他的袖子,竟是睡了過去。

玄清一愣,低頭,便瞧見了唯婷眼下一圈的青色,他叫了鴻雪幾個進來,鋪好床鋪,親自為她除去外衣和朱釵,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壓了壓被角。

“王妃可是太過勞累?”玄清走到屏風外,低聲問鴻雪。

“小姐近幾日一直在處理水墨居的事兒,也不見得有多少事兒,大抵是因著天氣寒冷沒有睡好,才會如此。”鴻雪道。她從架子上拿過那本冊子遞給玄清,“小姐說,側妃思慕王爺已久,如今已是大姑娘了,還未曾許配人家,所以在聘禮上多加了幾份,讓王爺瞧瞧。”

“這……水綾錦可是貢品,本王記得婷兒庫裡也沒有幾匹。”玄清看著冊子上新添上的娟秀小字,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