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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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荷葉上的水珠滑落至缽底,唯月取了張帕子拭幹淨手,這是玄淩昨兒個送來的碧玉荷花盞,在這個時候看見翠玉的荷葉與淡粉的荷花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些人就能化腐朽為神奇,用玉來雕刻,荷花荷葉間過渡自然,連荷葉枝上的紋理都纖毫畢現,確實是上等的佳品。
“婷兒,也就這兩日了。”唯月轉身坐到書桌前繼續與皇後丟過來的賬簿搏鬥,自從上次的六安瓜片事件被唯月逮了個正著,膳房的大批頭頭下馬,自然,唯月也不笨,犯不著把人都得罪死了,這樣對自己今後也不好,所以皇帝的人動不得,皇後的人馬沒有出手,所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物被清理出局,包括之前慕容氏留下的暗線最大的莫過於那位膳房的總管了。
“可不是麼,易陽郡夫人已是住進了清河王府,日日裡看著呢。”司錦端了一盞茶放到桌案上。
唯月沒有接話,只是在賬冊上批上幾個小巧的墨字,“她那裡如何了?”
“早已入了甘露寺,佛號為莫愁。”
“莫愁,我看她倒是會愁得狠啊。”唯月嘲諷一笑,甄嬛出身高貴,又曾是後宮的寵妃,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出身不好,受盡了苦楚的女人才會如此的仇恨和嫉妒與她,她初入寺根本沒有人脈,何況以她如今的地位,怎會有人去巴結討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萬幸了,以她出宮時的身子骨兒,如此……呵呵。
“莫愁娘子初入甘露寺自是不明白一些規矩,過得苦些也是應當的。”司錦站在一旁,低聲道,“宮外傳來訊息,那娘子日日被靜白師太罰去砍柴燒火,人都消瘦了一圈,面色更是憔悴。”
“靜白師太?”唯月挑起眉毛,搖了搖頭,手上的功夫倒是不停甘露寺的靜白師太可是個既小心眼又趨炎附勢的女人,看見曾經享盡萬千榮寵的甄嬛心中一時激憤也是有的,當日她出宮祈福之時,那位可是巴結的很呢。
“既有寺中之人有意刁難,又有祺嬪傳話,那娘子能撐到現在已是不錯了。”
“祺嬪?她還是出手了。”唯月抬手,司錦立即換了一份紙張,唯月再次落筆,忍不住一時之氣的人終究是會輸的。
“棠梨宮解封後,那何采女便是搬到了翠微宮,翠微宮今日是以祺嬪為首。”司錦將鎮紙調整好,低眉順眼的。
“這兩個……”唯月放下筆輕笑,管文鳶對於甄嬛本來就無甚好感,加上如今有個浣碧給她添堵,以她那個性子,收拾了浣碧必然不夠定是要遷怒了,所以甄嬛,你真的不冤啊!
“祺嬪那裡還有什麼動靜?”唯月可是不會相信祺嬪是個僅僅以類似禁足的法子讓浣碧不好過就會收手的人。
“娘娘英明,祺嬪傳話讓外家好好查查何采女。”司錦輕聲道,“奴婢以著人把訊息放出去了。”
“做的不錯,把這個交給秦伯。”唯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司錦。
甄嬛今後一定會回來,但是她決不允許她的地位威脅到她,她生下的孩子也絕對不能威脅到她的孩子,即使那是野種,也絕不可以,所以,之前令甄嬛引以為傲的家室就是唯月的重點打擊物件,甄家只能是罪臣,永遠無法翻供的罪臣,甄嬛也只能是罪臣之女,她的孩子和她身上永遠都要有抹不去的汙點。
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知情的人統統消失,顧佳儀、甄珩必須要死,有多少個能讓甄家翻供的,就要死多少人,更何況……甄珩可是承懿翁主的夫婿,她可不會讓真寧長公主站到她那一邊至於甄家的兩個妹妹……一個未來的赫赫王妃,一個是平陽王玄汾的王妃,不能不防,最好能掐滅在源頭。
唯月狠狠捏著手下的桌角,指尖泛白,“你先下去歇著。”
看著司錦退出了內室,唯月轉身開啟窗戶,窗外風景秀麗如畫,可是她卻沒了心情,想到自己剛才的思慮,唯月暗了暗眸子,何時她會變得如此殘忍?縱使甄嬛對不起她,可是沒有必要把她的家人牽涉其中,之前在她還是歐陽府大小姐的時候,甄珩、甄嬛、甄玉姚、甄玉嬈對她都是不錯的,如今……只不過沒有辦法啊,她只能怎麼做,否則的話死的就是她在意的人,而且那顧佳儀是什麼人?和安陵容有幾分相似的人,她又怎能留她在世上威脅到安陵容呢?
唯月抬手,那雙手恍若白玉雕琢,修長纖細,一看就是一雙大家閨秀的手,是長期養尊處優的女子才會擁有的雙手,細膩如雪,唯月摘下護甲,手指微曲,撥上琴絃,手指微動,潺潺琴音流瀉而出,點點滴滴彙聚成了江南的古韻之景,清幽而美麗,唯月淡淡皺著眉。
她的手潔白如玉,誰人又知上面已經浸透了鮮血,後宮就是這樣殘忍,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是要來算計你的,入了這裡就不要想得到安逸,除非等到一切塵埃落定,那個時候也許你會發現死亡才是最好的結局,有多少女子凋落在這深宮,她們的鮮血染就了這紫奧城的赤牆紅瓦,而她呢?也許有一日她手下的人命也足夠染紅一所甚至多所宮苑的牆壁,那種緩緩升起的寒涼,卻是染進心扉,她知道她可以迷茫,但是她卻必須在迷茫那麼一小段時間後重新投入這爭鬥之中,直到結果降臨。
如今,從她入宮到現在她的手上有了多少條人命她自己都不清楚,不過她們被算計了能怪誰呢?自己學藝不精,段數不夠,怪不得別人,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否則為什麼是人家給你算計了而不是你把人家算計了呢?
窗外的天空藍的發亮,如同通透的藍玉,而她卻再不通透了。
“娘娘,徐才人來了。”司雲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唯月停下撥弦的手,戴好護甲。
“請進來吧。”
“嬪妾玉照宮才人徐氏參見穎妃娘娘,娘娘萬福。”徐燕宜帶著桔梗走入清音殿,盈盈下拜。
“妹妹請起,坐吧。”唯月淺淺一笑,瞧著桌山擺的兩盞茶水,微微有些鬱悶,每日有人上門,果然點心和茶水是消耗得最快的麼?
“今兒個妹妹怎的到清音殿來了?”
“方才自禦花園回玉照宮偶然聽到娘娘彈奏的一曲《江南》便過來瞧瞧,沒有擾了娘娘的興致吧?”徐燕宜半低著頭輕聲道。
“不曾,妹妹這兩日臉色好多了,身子可還好?”唯月淺笑,只說著場面話
“有勞娘娘掛懷,嬪妾一切都好。”徐燕宜自然不會提到選秀當日之事,她如今既無地位也無聖眷,當然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不過是路過清音殿臨時起意方才進來了一趟,如今倒像是沒事兒找事兒了。
“妹妹入宮已有月餘,可還習慣?”
“甚好。”其實哪裡又會好呢?她只是個才人而已,入宮之後侍奉的人本來就少,更何況……她到如今還只是一個皇上都沒有碰過的女人,而且體弱多病的,一個多月來光是請太醫就請了好幾回,帶進宮的體己,八成是用在了醫藥費之上,沒有地位,沒有盛寵,連嫁妝都不豐厚,後宮之中紅頂白,陽奉陰違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只是個才人,是個但凡寵妃身旁有點地位都可以踩上兩腳的小小才人而已,她心思細膩敏感多情,自是知曉那玉照宮裡有多少人看她不起,日子一天天的難過下來,桌椅需要調換上漆之事也是越來越難辦,如今她身邊可用的人知餘下她的兩個貼身侍女而已,這日子過得比選侍都要差些。
“毓貴嬪到~”宮人的通報聲傳入坐在圓桌旁的兩人,二人起身,唯月淡笑著瞧見安陵容由墨雨扶著緩緩踏入正殿。
“見過娘娘。”安陵容緩緩福身,頭上並無太多的珠玉。
“嬪妾見過毓貴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