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間華妃一脈盛極,汝南王享親王雙俸,紫奧城騎馬,華妃父慕容迥加封一等嘉毅候,兄慕容世松為靖平伯、慕容世柏為綏平伯,母黃氏封正二品平原府夫人,例比四妃之母。華妃冊從一品晳華夫人。而甄氏亦是不遑多讓甄珩封奉國將軍,賜婚薜氏。

玄淩恩封汝南王之時,正巧招了唯月伴駕侍墨。侍墨,所謂的紅袖添香,唯月靜靜站在一旁研磨著,手中的墨錠精緻非常牛舌形,一面為陽文塗金二龍紋,中為陰文楷書“國寶”二字,一面為四組塗金如意雲頭紋,研出的墨汁兒帶著清淡的墨香,既不厚重令人不適,也不寡淡,無怪是上等的禦墨,因著唯婷素愛繪畫,所以以前唯月曾經翻閱古書查閱這方面的學識,而如今手中的墨錠正巧被唯月翻到過,龍香禦墨,知道此墨錠之人甚少,所以在唯月第一次侍墨時,玄淩曾經拿這個考過她,沒想著她倒是答了出來,玄淩心中自是滿意,畢竟曾經純元皇後和他就是專用此墨錠,也可以說是有相同的愛好,現下多了一個賞識的人,能不滿意麼?

墨錠在那方紫玉龍尾硯上緩緩推動,一時間書房內只餘下了磨墨的輕微聲響。

過了許久,玄淩放下了手中的筆,略有些倦怠地靠在椅子上,半眯著眼,唯月見此輕輕放下手中的墨錠,緩步上前,替玄淩按起了額頭,一下一下,輕輕柔柔卻帶著說不出舒適。

玄淩微微勾起了唇角,道:“要說後宮之中體貼者,月兒可當得其首。”

唯月面上是溫柔的笑容,雙頰微微染上了流雲般的嫣紅,但是眼眸下卻是深深的不耐,如果看你這樣,她再傻的沒邊兒去研磨,那才是笨好不好。

“聖旨已經擬好,朕……”玄淩一頓,拉過唯月替他按摩的纖手,唯一用力,唯月整個人便是撲到玄淩的懷中,淺紫色的滾雪細紗八幅羅裙,揚起小小的弧度,那對梅花攢心絡子更是直接掃到案上後又滑落下來,搭在紫色的裙擺上,微紅的臉頰,淡雅的香味兒卻是讓人著迷。

“皇上?”唯月微微撇過了頭,輕輕喚道。

“慕容氏……這幾個月你們要辛苦一些了。”玄淩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伸手撫上唯月的發鬢,捋了捋她的發絲。

“月兒明白的。”唯月乖巧點頭。

“汝南王終究是個大患。”

唯月微微垂了頭,清澈的嗓音迴旋,“月兒幼時在家中讀書,曾經瞧見過一個故事,不知皇上是否有興趣?”

“說來聽聽。”

“姜夫人偏愛幼子叔段,欲取莊公而代之,莊公屢屢縱容,臣子進言,莊公只言‘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卿意朕明。”玄淩一笑,將唯月擁入懷中,唯月勾起一抹笑容,她從不手軟,所以甄嬛,你的法子她借用了。

回到錦繡宮,唯月徑直走到繡架前,從針黹盒裡取出墨色的絲線,針起針落,拉出一根尾羽,繃好的布上赫然呈現著一隻已經顯形的白鶴,取過案上的茶水吃了一口,剛打算再次上手的時候卻是司錦來報。

“娘娘,沈容華來了。”

唯月抬頭還未發話,就見沈眉莊撥開了珍珠簾已是闖入了內室,見此情形,唯月只得向司錦使了個眼色,司錦會意立馬帶著殿內的宮人離了大殿,關上了殿門。

“姐姐這是怎麼了,坐吧。”唯月放下東西,扶了沈眉莊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遞了一盞茶又推了幾碟子點心。

“華妃她……”沈眉莊滿面的怒容,言語間是頗多的怨恨。

“是皙華夫人,姐姐可別落了差池。”唯月淺淡一笑,依舊是原樣的溫柔,眉目間竟是絲毫不在意。

“虧得你還有興致在這繡花,她……”

“姐姐,不管怎樣,她現下已然是夫人,我們要是和這個過不去豈不是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唯月看得倒是開,要是計較這個,她還不如直接那塊豆腐撞死來得好。

沈眉莊也不知說什麼好,憤憤的將茶盞擱下。

“姐姐熟讀詩書,怎的也不明白個中緣由?皙華夫人,未能得的了長久。”唯月輕輕一笑,撫著沈眉莊的手,略帶著寬慰的意思。

“你這話是何意?”沈眉莊一時間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唯月微微偏了頭,拿過放至在一邊的青瓷茶盞,“姐姐可知先朝的玉厄夫人?那玉厄夫人是汝南王的生母,博陵侯幼妹,出生高貴,較現如今的華妃更甚,只是在隆慶十年博陵侯謀反,玉厄夫人深受牽連,再無恩寵,鬱郁而死。就因為這個,玉厄夫人連太妃的封號也沒有上,至今仍不得入太廟受香火。”唯月一頓,自是明白沈眉莊接下來的話,複又道,“姐姐可知,這歷來,‘謀反’與‘功高震主’是一個理兒,待那時,現如今的皙華夫人只有一個下場。”

“啪”手中的青瓷在大理石磚地上碎裂,一地的碎瓷躺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格外悽涼,“玉碎而已。”

沈眉莊微微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有的是時間跟她耗著。”沈眉莊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唯月,嬛兒自我身子好了之後幾次暗示我複寵,而你……”

唯月聞言直直看向沈眉莊,眸子中含了幾分不明的意味,“‘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姐姐是什麼心性兒,我還不明白麼?”

“你是通透,走吧,隨我去瞧瞧嬛兒。”沈眉莊嘆了口氣,起身拉起唯月的手出了大殿,殿外採月、採星候著,司錦瞧著,立即喚了司雲,兩人跟著走了,至於殿內的東西自是會有人收拾。

棠梨宮

剛剛進去就瞧著安陵容和甄嬛正說著話,甄嬛的面前放著一小碗的核桃粥,浣碧一臉不高興的站在甄嬛的身後,安陵容倒是把浣碧無視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