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暫且留下

天邊浮現第一抹晨光。</br>赫連部王宮，忙碌一夜，無人閤眼。</br>侍衛們從司樂苑的廢墟里，除了最初那幾具完整的屍骨外，被壓在廢墟里的屍骨大多已不成樣，不過拼拼湊湊，大抵能推算出，燒死在司樂苑裡的人約莫有三四十人，算起來，人數剛好與大雍女子，和負責司樂苑的教習、宮侍相加起來相差無幾。</br>看起來，司樂苑也被大火吞沒，像是一場意外。</br>線索就此中斷，赫連王與單于皆調遣人手，繼續追查。</br>赫連部王庭人心惶惶。</br>清晨，薛銅在外面轉了一圈之後，悄然潛回寺廟，“今早城門便關上了，城防衛正在排查昨日進出城門的人員。”</br>“據說城外，北蠻單于的親兵已經出動了一部分兵力，追蹤昨夜所有離開王庭的人員，王庭之中，現下也開始家家戶戶搜查。”</br>說到這裡，薛銅忍不住向衛雲嵐那邊看去一眼，“多虧衛姑娘決定留下。”</br>不然在單于親兵的追蹤下，他們還真不好脫身。</br>俗話說，以不變應萬變。</br>如今他們最好的應對之策，便是留在原地，靜候脫身良機。</br>在衛雲嵐看來，最好的時機便是北蠻單于離開王庭之時。如若順利，他們非但能夠自己脫身，還能幫助長寧公主，暫時逃離北蠻單于的魔爪。</br>至於將來。</br>赫連部臨近偃都峽山脈，兵力微弱，比北蠻單于所在的呼延部好來去數倍！</br>等到大雍那邊局勢稍定，或是太子給出決斷，便能將長寧公主從北蠻救出。</br>衛雲嵐相信，這一日，不會等得太久。</br>…</br>因著宮宴上的變故，赫連部王宮的戒備，比以往更加強數倍。</br>這個時候，想要混入王宮，無疑難度增加。</br>衛雲嵐等人能做的，也唯有耐住性子，等待訊息。</br>第一日平穩度過。</br>一眾人中，除了身手最好，且體態相似蠻人的薛銅、陳延，其餘人都沒有離開屋子。</br>薛銅與陳延，也只在清晨與傍晚各自離開小半個時辰，探聽了些訊息，弄了些水源和吃食就趕回來了。</br>傍晚回來，陳延帶來最新訊息，“城中正在逐家逐戶的排查，外來行商也要交代清楚來歷。咱們所在的寺廟，暫時還沒有被排查到。”</br>看樣子是在由外向內排查，他們所在的寺廟，更加臨近王宮，被查到的順序便靠後了一些，不過也只是時間早晚問題。</br>“先入密道避避風頭，等到排查過後，我們再從密道出來。“</br>衛雲嵐提議過後。</br>外面只留下身手最為敏捷的鄒雲與陳延。</br>二人為眾人放風，過去大半個時辰，一隊差衛便來到寺廟，與寺廟中那些連剃度都不曾的北蠻“僧侶”寒暄幾句，便走馬觀花似的在寺廟中粗粗檢查了一遍。</br>倒不是他們不仔細，而是這廟中，除了供奉佛祖菩薩的法殿，以及“僧侶”們所住的禪房以外，別的地方都少有人去，尤其是堆放雜物那兩個院子，上面積了厚厚一層灰，光看那門窗上面未被破壞的灰塵就知道，這裡根本沒人來過。</br>差衛們走後，衛雲嵐一行，又從密道離開，回到了存放經文的房間當中。</br>第二日，依舊風平浪靜。</br>未到晌午，鄒雲便從那些假僧侶口中，偷聽到了王宮裡傳出的訊息。</br>其一是有不少人都在宮宴當晚中了毒，王宮中正在招攬能解蟲毒的大夫。</br>其二則是那日著火的不止舉辦宮宴的景陽宮，還有關押大雍女子的地方，好幾十名大雍女子都被大火活活燒死，就連屍體，都被倒塌的房梁、磚瓦砸了個稀巴爛。</br>鄒雲回來複述的時候，並未發出任何疑問，只在說完以後，悄悄往衛雲嵐那邊看了一眼。</br>視線交換，一切盡在不言當中。</br>到了第三日，城門重新開啟，前兩日戒備森嚴的赫連部王庭，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正常樣子。</br>衛雲嵐等人卻都知道，這是赫連王與單于，因遲遲搜查不到兇手，故意營造出的假象，為的就是讓人放鬆警惕，暴露破綻。</br>還未到離開的時機，他們自然不會中這個圈套。</br>…</br>就在衛雲嵐等人耐心靜候良機的同時，赫連部王宮，北蠻單于卻等得心下越發難耐。</br>距離出事，已經過去整整三日。</br>迄今都沒能找到兇手，也沒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線索。</br>那些點燃景陽宮的木料，煤油，藥粉，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br>可問題是，怎麼可能憑空出現，總不能是神仙手段顯靈！</br>“單于，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不如我們先離開赫連部，留下人手再繼續搜查。”昨日清醒過來的左骨都侯，剛能下床，便來到單于面前勸道。</br>許是蜇他的那隻蠍子個頭大些，在所有倒下的人當中，他算醒來較晚的那個，至今被蜇到的腳腕，仍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走路時還會有些微刺痛。</br>他算是被蜇怕了。</br>北蠻單于被勸得有些意動，再這麼等下去顯然不是辦法。</br>正如左骨都侯建議的那樣，敵人在暗他們在明，置身險境絕非明智之舉。</br>沒必要與對方在這麼耗下去。</br>做好決定，單于喚來近侍，“長寧公主還沒醒來？”</br>得到否定的回答，單于不禁眉頭緊鎖。</br>自打放出招攬醫者、能人的訊息，這兩日陸續有幾人入宮，針灸、放血、螞蝗吸毒，一連串辦法試下來，其他中了蠍毒的人都醒了，就剩下一個長寧公主。</br>眼瞅著長寧公主脈象越發虛弱，隨行的呼延部醫者急忙喊停。</br>再這麼嘗試下去，長寧公主的小身板可經不住折騰，可別本來還能活上幾個月，被折騰的現在就嚥了氣！</br>“單于，倒不是大家不盡力，實在是大雍之人的身子骨太弱，長寧公主又比一般人更孱弱一些。為今之計，也只有拿人身吊著命，好好養著，許是多過一些時日，毒素散了就能醒來。”</br>“不過這時，不好再隨意移動……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危。”</br>北蠻單于也知，這番話並非危言聳聽。</br>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長寧公主，拖慢自己的計劃，眼底寒光一閃，便決定道，“計劃不變，明日啟程。將長寧暫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