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苦衷

正如大家所料，北蠻大軍的第一波攻勢，被駐北軍穩穩攔下。三萬北蠻鐵騎，被阻攔在高高的邊關城牆外。</br>當然，這僅僅是開始，戰事遠未結束。</br>石大將軍剛從城牆上下來，就聽說了西郊大營糧倉被燒的訊息，雖說救火及時，保住了一半糧食，但仍有一半空缺，需要朝廷儘快調糧支援。</br>北關的摺子，快馬加鞭送往京中。</br>同時石大將軍也向附近州域送出訊息，請求各州支援糧草。不過因著路途，和各州各自的困苦，一時半刻，還未有州域回應。</br>倒是北關城中，由北關女眷們帶頭髮起的捐糧行動，成果頗豐。</br>兩日時間，前線還在作戰，女眷們已經籌集出將近兩千石糧食，這還僅僅是城中大戶人家登記的數額，沒算上百姓那邊。</br>省些吃用，足夠駐北軍十萬大軍多頂上兩日時間！</br>在城務府登記的冊子上，衛家只捐了二十多石糧食，在一眾北關城中大戶人家當中，並不突出。</br>但從荒州緊急送來的洋蕃芋，第一批足足五千石，用的則是兩個人的名義。</br>並非丹寧郡主與荒州都指揮使薛璉，而是丹寧郡主和荒州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卻廣做善事的闌姓姑娘。</br>“這位闌姑娘可真是清風亮節，聽說洋蕃芋的種子就是她最先發現的，讓難民種植洋蕃芋的主意，也是她給丹寧郡主出的。做了這許多事，卻不願意留名，若非丹寧郡主不願獨自攬功，聽說她連這姓氏，都不願意留下。”</br>“沒聽說北地這裡有什麼姓闌的大戶人家，這闌姑娘，究竟是何許人也？”</br>“許是什麼低調的隱世家族也不一定，像是咱們大雍西南一帶，不就有許多世家大族，好些個傳承的時間比咱們大雍立國的時間還久呢！這闌家備不住也是，能與丹寧郡主和端王府攀上關係，總之這身份低不了就是。”</br>“是這個理。不過若是這樣，這位闌姑娘還不願意留名，可就更難得了……她做的這些事，若是報到朝堂上去，撈個縣主噹噹，定是使得的吧？”</br>城務府裡，登記捐糧冊子的小吏們感慨連連。</br>一旁，衛茂林聽到這些人誇讚“闌姑娘”的話，將頭埋得更低，嘴角卻忍不住微微翹起。</br>這些人誇讚不停的“闌姑娘”，可不正是他的女兒，雲嵐！</br>“有了城中籌集的三千石糧食，和荒州送來的這五千石洋蕃芋，還能再多撐幾日，希望能撐到，京中調來的糧草趕到！”</br>從邊關送往京城的兩道摺子。</br>快馬加鞭，跑死了三匹邊關最出色的千里駒，才終於分別在第三日和第四日，送到孝明帝的案頭。</br>石大將軍送出的摺子，比裘監軍的還早上半日。</br>石大將軍不通文墨，那摺子上的內容，也頗為直白，中心意思只有一個，請求朝廷儘快籌集糧草，送往北關！</br>北蠻鐵騎在關外虎視眈眈，駐北軍必須守住北關，這個時候駐北軍所需的糧草萬萬不可短缺，不管朝廷用什麼辦法籌集，一定要在半月之內，送來至少三萬石糧食，不然駐北軍就面臨斷頓的風險。</br>吃不飽的兵，可打不了勝仗！</br>“啪！”</br>摺子被孝明帝甩在案上，他那張本就有些發暗的臉，徹底陰沉下來，“石志衡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朕都威脅上了！”</br>話音落下，他又連忙坐直身子，四下看看。</br>見這御書房內只守著自己的貼身大太監，再無他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br>現在可沒到與那姓石的計較之時。</br>北蠻鐵騎的赫赫兇名，他自小便聽過不少，如今也唯有石志衡那廝猛將，才能帶兵攔截住兇悍的北蠻鐵騎！</br>“傳劉愛卿，謝愛卿進宮。”</br>孝明帝口中的劉愛卿與謝愛卿，正是劉國公世子，以及嚴國公府二爺。</br>這兩位都是朝中重臣，又因自小的交情，深得孝明帝信任。遇到自己琢磨不明白的難題，孝明帝一向習慣宣二人覲見。</br>劉世子與嚴二爺來得很快。</br>“你們看看吧。”孝明帝讓太監將那摺子送了下去。</br>北關開戰之事，昨日就已傳回京中。</br>今日朝會上，說的便是此事。</br>送往邊關的糧草，一向都有定數，由於北邊與西邊都有敵國虎視眈眈，朝廷一向不敢斷了邊關的糧草。</br>但也僅僅能做到不“短了”。</br>想要多富裕，是沒有可能的。</br>送往邊關的糧草都是可丁可卯，這突然被燒燬了半個糧倉的糧食……哪能那麼快補上？</br>劉世子就在戶部任職，最清楚有多少糧草能夠調集。</br>當即皺了眉頭，“若是再早上半月，倒還好說，可這前不久朝廷才剛送去濟州四萬石賑災糧……”</br>那筆賑災糧，雖說全都是從朝中大臣和凌貴妃手上“化緣”來的，但也算是短時間將各家手中能拿出來的糧食給“榨乾”了。</br>想要再效仿一下先前的舉措，絕無可能。</br>要是放到太平年間，倒是還能讓各州域多向百姓徵收一些，可今年災禍連連，尤其北部這些州域，沒有受到災情影響的少之又少，想要多徵收糧稅，怕是無異於痴人說夢。</br>“倒是還有些州域未曾受到影響。”嚴二爺想了想說，“如京城附近的平州、臨州等州域……正是收穫之際，聖上不妨下令多徵收一成糧稅，如今北邊打仗，只有前線糧草充足，才能換來百姓穩定安康，想來百姓能夠理解朝廷的難處。”</br>“嚴大人所言有理。北邊開戰，戰役定不是一兩日結束。多徵一成糧稅，既解了燃眉之急，又可暫且保北關戰時不缺糧草。”</br>聽著下方二人的說辭，孝明帝暗自點頭。</br>這些未受天災波及的州域，也是大雍版圖中的一部分，理應盡一份力，與大雍其他受災的地區同甘苦、共患難。</br>說到底，還是怪那石志衡監管不力，竟然讓人燒了糧草。</br>他也是不得已，才做下這種決定。</br>百姓定能理解他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