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貼金

“聽聞梁家的秋宜小姐也染了病，不過卻未拒絕旁人探望，我前陣子去見過一次，梁小姐氣色著實欠佳，聽聞是初來這冰天雪地的北地，受不了寒凍出的毛病。”</br>“梁小姐可還是太后娘娘的侄孫女呢，都能忍受北關苦寒，硬熬日子，這衛小姐若是……”</br>衛家所在的景平巷，位於平民居住的南城，巷子口並不寬闊，根本容納不了這麼多馬車進來。</br>來探望衛雲嵐的姑娘們，只得在巷子口下了馬車，走進巷中。</br>邊走，陸家小姐便邊在那說著，言辭裡多有拿衛雲嵐與那梁秋宜作比的意思。</br>一個踩，一個捧。</br>至於踩的是誰，捧的又是誰，再明顯不過。</br>只是在她搖晃著腦袋感慨完後，周圍卻沒人接她的話。</br>裘玥華與黃玉玲所乘的馬車，也緊接著在她們後面停下，裘玥華下了馬車，正聽見陸小姐這兩句。</br>當即嗤笑出聲。</br>“太后娘娘的侄孫女？”裘玥華撇了撇嘴，“如果本小姐沒記錯的話，梁秋宜是梁二夫人的女兒，與太后娘娘的侄女，梁家大夫人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br>“嘖，攀扯太后娘娘，梁秋宜可知道陸小姐你這麼往她臉上貼金？”</br>裘玥華一貫直言直語，講話不留情面。</br>久居北關的，都瞭解她這個性子。</br>有幾位得了家中叮囑，要與陸小姐交好的姑娘，本想替陸小姐說上兩句，可看那開口嘲諷陸小姐的人是裘玥華，到底沒敢多言，全都縮起頭來，做了鵪鶉。</br>陸小姐幾度張口，卻不知如何反駁裘玥華的話。</br>畢竟人家講的沒錯，梁秋宜是梁家二房嫡女，與太后娘娘有著血緣關係的，乃是梁家長房。</br>可誰會將這種話拿到明面上說？</br>正當陸小姐一臉尷尬的時候，巷子裡，衛家的府門大開啟來。</br>衛家大少夫人程月娥，親自領著一名婢女出來相迎。</br>剛到北關那段時日，程月娥也曾隨著高氏出門交際過幾回，在場的姑娘們，有幾位她也認得。</br>像是黃玉玲與屠悠，早在衛雲嵐還沒有前往西北的時候，還曾登門來府上玩過，程月娥自然是認得的。</br>一見衛家大門開啟，走在後面的黃玉玲長腿一邁，越過擋在前面的幾人，上前拱手說道：“衛家嫂嫂，我們今日聚會，得知雲嵐身體還未大好，便相約一同過來看看，不知可否方便？”</br>說話的時候，黃玉玲已經走到距離程月娥僅有兩步遠的位置，背對著一同來的其他人，朝程月娥連連擠了好幾下眼睛。</br>程月娥見狀微怔。</br>旋即心裡便明白過來，這位黃小姐與嵐兒有交情。</br>倘若他們當真沒做好應對的措施，藉口不方便，便也能幫著糊弄過去。</br>不過好在，現下沒什麼不便，甚至連一早就準備好的應對之法，也用不上了……</br>想到方才的場面，程月娥真是好不容易，才將嘴角的笑容壓下。</br>“沒什麼不便，近來天氣暖和，雲嵐身體也好轉了一些，今日已經能下床走動了。”</br>“諸位請先在廳中稍坐片刻，我這便去喚雲嵐過來。”</br>陳月娥說著，留下丫鬟為眾人奉茶，自己則轉身進了後院。</br>受陸小姐鼓動，一同過來的姑娘們見狀，不由面面相覷。按陸小姐那意思，像是咬定了衛雲嵐不在北關，可現下看衛家人的樣子，哪像是有半點心虛？</br>這裡面八成是有什麼誤會吧！</br>衛家在景平巷的宅子不大。</br>前廳坐得滿滿當當。</br>丫鬟還未給眾人將茶斟好，簾子便從外面挑了開來，隔了一冬沒見的衛雲嵐，帶著她那兩名貼身丫鬟，凝霜和聽雪走了進來。</br>“衛姑娘！”</br>“衛小姐……”</br>廳中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衛雲嵐臉上。</br>黃玉玲、裘玥華與屠悠三人，狠狠鬆了一口氣。</br>陸小姐與她身旁那幾位交好的小姐，則眼底劃過訝色。</br>“許久沒見，你看著輕減了不少。”裘玥華上下打量了一下衛雲嵐，“本小姐那還有越州送來的雪蛤，那玩意最補氣血，等下本小姐叫人送兩盒來，你也吃點補補。”</br>裘玥華講話還是一貫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br>不過與她打過幾回交道，衛雲嵐早就知道這人不過嘴上不饒人，實際心地卻是好的。</br>不然上輩子，對方也不會加入黃玉玲的女子軍，為守護北關城獻出自己的生命……</br>“那就多謝裘小姐了。”衛雲嵐從善如流地說道。</br>她確實比離開北關城前，清瘦了一些，那是因為接連數月，路途奔波。</br>不過許是因為動彈得多，又加之空間接連升級的緣故，哪怕清瘦，她實際的氣色要比出發以前好上許多。</br>現下是為了符合久病初愈的狀態，特意多抹了兩層脂粉，才顯臉色格外蒼白。</br>與裘玥華、黃玉玲三人寒暄了幾句，又與廳中幾位先前在聚會上見過的小姐，打過招呼。</br>衛雲嵐將目光落在陸小姐臉上。</br>這位陸小姐身材高挑，算是除了黃玉玲外，在場眾位小姐中，最高的一個，哪怕坐在椅子上，都比旁邊的人高出大半個頭。</br>不過她的面頰有些削瘦，整個人看上去，便顯得有幾分刻薄。</br>眼尾上挑，還多出幾分異域風情，不似一般中原女子的模樣。</br>若是換在幾個月前，衛雲嵐根本不會往別的地方想。可經歷過西北之行，見識了西北諸國，以及北蠻好幾個部族之後，她的見識比過去“深”了許多。</br>直覺告訴她，這位陸小姐不大對勁。</br>“不知這位是……”</br>“這是陸小姐，年前剛來北關隨軍，她父親在駐北軍中任邊防守備一職。”坐在陸小姐身旁，一位與衛雲嵐在南郊林場打過交道的軍官之女，為兩人介紹道。</br>“我來北關的時候，衛小姐剛巧病了。”</br>“早就聽聞衛小姐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可算是見到了。”</br>衛雲嵐探究的目光落在陸小姐笑意盈盈的臉上。</br>若非早就知道，今日的事是她挑起來的，單看這張笑臉，誰能想象不久之前，正是她在背後挑撥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