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許多事情都被一筆帶過,但其中兇險不難聽出。</br>好幾次,廳中眾人聽得都為衛明毅捏起一把汗,尤其是黑龍寨幾位當家的兇殘手段,更是叫人心驚。</br>好在衛明毅雖然失憶,人卻不傻,未能讓黑龍寨三當家如意,卻也安穩保住了自己那條小命。</br>程月娥捏著信紙的手不斷收緊,讀到最後,已覺得掌心全是汗珠。</br>略微鬆開了些,繼續讀出最後一頁的內容,“如今我已被太子救出,一切安好,切莫掛念。家中事情,我已從太子口中知曉,等到此間局勢穩定,我便啟程趕赴北關……”</br>“爹爹是不是要回來了?”這是衛嘉言最關心的事情。</br>見到程月娥讀完,將信紙放下,他便急匆匆從自己座位上跳起來,跑過去扯住程月娥的袖子,興奮問道。</br>“快了,等到西南一帶的局勢穩定,你爹爹就會來北關與我們團聚。”程月娥耐心地解釋道:“如今我們一家都是流放犯人的身份,雖被免除了勞役苦罰,卻也要受諸多約束,來了這邊,許多差事便多有不便。”</br>衛嘉言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總歸是明白。</br>他的爹爹還活著,還會回來!</br>一張小臉上瞬間揚起滿足的笑容。</br>“沒想到,是太子殿下救了明毅。”高氏唏噓感慨,“這一回我們又欠了太子殿下一個人情。”</br>衛雲嵐亦對太子殿下和蕭先生等人心懷感謝。</br>不過還是開口勸道,“您也不必想得太多,太子救出了大哥,大哥此舉也剛巧給太子幫了不少的忙。不然太子殿下也不會想要留下大哥,為他做事。”</br>這些都是蕭先生在信中明言的。</br>蕭先生寫給自己的那幾張信紙上,可是狠狠地將她大哥大誇特誇!</br>說要不是大哥機敏,想到一舉搗滅整個黑龍寨的機會,他們也不會有機會這麼快與夷州都指揮使搭上線,亦不會這麼快就找到與西南各世家關係破冰的契機。</br>只能說一切都是相輔相成,時機剛好。</br>西南一帶現在局勢雖亂,卻不受朝廷重視,正是易發展的好時機。太子殿下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大哥在他身邊能夠大展宏圖,反倒比來到北關無所事事要強。</br>更何況,那邊還有蕭先生在。有著北上一路的情誼,蕭先生對大哥總歸要比對旁人多看顧兩分。</br>如此,大哥在西南的安危便有了保障。</br>看來還要為蕭先生多準備一份謝禮才是。</br>此行前往西北,倒是剛巧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鍛造精美的神兵利器,買上兩把,回來贈給蕭先生用……</br>時間不早,也該到了出發的時候。</br>衛雲嵐最後清點了一下自己隨身“充樣子”的東西,和空間裡的物資,起身說道:“既然大哥有了下落,我這次出行,也能更安心不少。”</br>“爹,娘,大嫂。你們要是有什麼想帶給大哥的東西或者書信,我走以後,可以交給天樞閣的鄒姑娘,讓他們代為轉交。”</br>“好。”高氏點頭應下,握住衛雲嵐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還是那句話,一切以自己安危為重,一定要平安回來。”</br>“您放心吧。”衛雲嵐抿嘴笑道,“等到我從西北迴來,給您和爹爹帶那裡的寶石和馬奶酒。”</br>“沒準等我回來的時候,大哥剛巧也能從西南迴來,到時我們一家便能再次團聚了。”</br>衛明毅的訊息,到底衝散了離別的哀愁。</br>想到不久之後,一家人再次團聚的畫面,衛家人眼底不禁多出嚮往之色。</br>“大姐,說好了,來年春暖花開之前,你得從西北迴來!”衛明煊說著,從自己袖中抽出一隻小巧的香籠。</br>並非先前雲羅齋裡對外送的那些,而是他自己親手編的,裡面緞帶上繡著祝福路途平安的話語,也是他事先親手寫下詩句,讓人比照著繡的。</br>“大姐,這個你收好,圖個好兆頭。”</br>“好,我隨身帶著。”衛雲嵐接過香籠,拿在手中,對衛明煊叮囑道:“我走以後你就是家中的頂樑柱,遇事多思考,莫慌張。照顧好爹孃和嘉言嘉容他們,曉得嗎?”</br>衛明煊乾脆地應了一聲“曉得”,鄭重地點下了頭。</br>衛雲嵐坐上馬車,順著挑開的車簾,看向他挺直的身影,忽然感覺不知不覺,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年,似乎也長成了大人模樣。</br>“好了,你們就別送了。都回去吧。”上面雖未曾約束過衛家家眷離開北關,但此次行程不宜招搖,除了自家人,衛雲嵐沒打算叫北關城中其餘人知曉。</br>擺了擺手,她便將車簾放下。</br>馬車自景平巷駛出,一路向著西城門而去。</br>望著馬車消失在巷子口,衛家人這才回到院中。</br>關上院門,高氏看著方才還興致勃勃的嘉言,這時又耷拉下嘴,“你姑姑才剛走,你就想她了?”</br>衛嘉言點了點頭。</br>接著又瞥了不遠處的衛明煊一眼。</br>高氏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這孩子是見到明煊送給嵐兒東西,自己沒有送,有些害羞了。</br>“你近日好好練劍練字,用膳時多吃一些,等到你姑姑回來看到你的進步,便是最大的禮物。”</br>小孩子的心思,來得快去的也快,見小嘉言當即跑去後院找他的小木劍,高氏搖頭失笑,隨即又將目光投向小兒子身上,“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竹編了,還瞞著大家,誰也沒叫知曉?”</br>“這又不難。”衛明煊聳了聳肩。</br>他確實沒花多少時間,不過是好幾個晚上,手指頭上紮了好些個眼罷了。</br>“那刺繡呢,那緞帶上的詩句,也是你親手繡上去的?”這可是個精細活,不像樣式較為簡單的竹編,花上幾日、耐心一些能夠編出來。</br>那緞帶上的字樣,繡得頗為端正,可不像是幾日就能夠練出來的。</br>要是真能,那她這兒子的天賦怕是不在學文習武,而在刺繡!</br>“那當然不是!”衛明煊趕忙擺手,解釋說:“是我拿了字樣,讓白四姑娘幫著繡的。”</br>說到白四姑娘。</br>高氏忽然反應過來,今日從一早起便沒見到對方身影。</br>雖然今日大家比平時起得都早,可院子裡這麼大的動靜,不應當還沒將人鬧醒……</br>顧不上再與衛明煊打趣,高氏趕忙往後院走去。</br>推開白四姑娘所住的西廂房,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br>猛地一拍撓門,“糟了!”